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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资治通鉴  作者:司马光 书号:10116  时间:2017/3/25  字数:47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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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著雍涒滩四月,尽阏蒙单阏九月,凡七年有奇。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下之下

  ◎ 贞观二十二年戊申,公元六四八年

  夏,四月,丁巳,右武候将军梁建方击松外蛮,破之。

  初,巂州都督刘伯英上言:“松外诸蛮暂降复叛,请出师讨之,以通西洱、天竺之道。”敕建方发巴蜀十二州兵讨之。蛮酋双舍帅众拒战,建方击败之,杀获千馀人。群蛮震慑,亡窜山谷。建方分遣使者谕以利害,皆来归附,前后至者七十部,户十万九千三百,建方署其酋长蒙和等为县令,各统所部,莫不感悦。因遣使诣西洱河,其帅杨盛大骇,具船将遁,使者晓谕以威信,盛遂请降。其地有杨、李、赵、董等数十姓,各据一州,大者六百,小者二、三百户,无大君长,不相统壹,语虽小讹,其生业、风俗,大略与中国同,自云本皆华人,其所异者以十二月为岁首。

  己未,契丹辱纥主曲据帅众内附。以其地置玄州,以曲据为刺史,隶营州都督府。

  甲子,乌胡镇将古神感将兵浮海击高丽,遇高丽步骑五千,战于易山,破之。其夜,高丽万馀人袭神感船,神感设伏,又破之而还。初,西突厥乙毘咄陆可汗以阿史那贺鲁为叶护,居多逻斯水,在西州北千五百里,统处月、处密、始苏、歌逻禄、失毕五姓之众。乙毘咄陆奔吐火罗,乙毘匮可汗遣兵迫逐之,部落亡散。乙亥,贺鲁帅其馀众数千帐内属,诏处之于庭州莫贺城,拜左骁卫将军。贺鲁闻唐兵讨兹,请为乡导,仍从数十骑入朝。上以为昆丘道行军总管,厚宴赐而遣之。

  五月,庚子,右卫率长史王玄策击帝那伏帝王阿罗那顺,大破之。

  初,中天竺王尸罗逸多兵最强,四天竺皆臣之,玄策奉使至天竺,诸国皆遣使入贡。会尸罗逸多卒,国中大,其臣阿罗那顺自立,发胡兵攻玄策;玄策帅从者三十人与战,力不敌,悉为所擒,阿罗那顺尽掠诸国贡物。玄策身宵遁,抵吐蕃西境,以书征邻国兵,吐蕃遣精锐千二百人、泥婆国遣七千馀骑赴之。玄策与其副蒋师仁帅二国之兵,进至中天竺所居茶馎和罗城,连战三,大破之,斩首三千馀级,赴水溺死者且万人。阿罗那顺弃城走,更收馀众,还与师仁战;又破之,擒阿罗那顺。馀众奉其妃及王子,阻乾陀卫江,师仁进击之,众溃,获其妃及王子,虏男女万二千人。于是天竺响震,城邑聚落降者五百八十馀所,俘阿罗那顺以归。以玄策为朝散大夫。

  六月,乙丑,以白别部为居延州。

  癸酉,特进宋公萧瑀卒,太常议谥曰“德”尚书议谥曰“肃”上曰:“谥者,行之迹,当得其实,可谥曰贞褊公。”子锐嗣,尚上女襄城公主。上为之营第,公主固辞,曰:“妇事舅姑,当朝夕侍侧,若居别第,所阙多矣。”上乃命即瑀第而营之。

  上以高丽困弊,议以明年发三十万众,一举灭之。或以为大军东征,须备经岁之粮,非畜乘所能载,宜具舟舰为水运。隋末剑南独无寇盗,属者辽东之役,剑南复不预及,其百姓富庶,宜使之造舟舰。上从之。秋,七月,遣右领左右府长史强伟于剑南道伐木造舟舰,大者或长百尺,其广半之。别遣使行水道,自巫峡抵江、扬,趣莱州。

  庚寅,西突厥相屈利啜请帅所部从讨兹。

  初,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武安李君羡直玄武门,时太白屡昼见,太史占云:“女主昌。”民间又传《秘记》云:“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恶之。会与诸武臣宴宫中,行酒令,使各言小名。君羡自言名五娘,上愕然,因笑曰:“何物女子,乃尔勇健!”又以君羡官称封邑皆有“武”字,深恶之,后出为华州刺史。有布衣员道信,自言能绝粒,晓佛法,君羡深敬信之,数相从,屏人语。御史奏君羡与妖人交通,谋不轨。壬辰,君羡坐诛,籍没其家。

  上密问太史令李淳风:“《秘记》所云,信有之乎?”对曰:“臣仰稽天象,俯察历数,其人已在陛下宫中,为亲属,自今不过三十年,当王天下,杀唐子孙殆尽,其兆既成矣。”上曰:“疑似者尽杀之,何如?”对曰:“天之所命,人不能违也。王者不死,徒多杀无辜。且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几颇有慈心,为祸或浅。今借使得而杀之,天或生壮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孙,无遗类矣。”上乃止。

  司空梁文昭公房玄龄留守京师,疾笃,上微赴玉华宫,肩舆入殿,至御座侧乃下,相对涕,因留宫下,闻其小愈则喜形于,加剧则忧悴。玄龄谓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无事,唯东征未已,群臣莫敢谏,吾知而不言,死有馀责。”乃上表谏,以为:“《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功名威德亦可足矣,拓地开疆亦可止矣。且陛下每决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进素膳,止音乐者,重人命也。今驱无罪之士卒,委之锋刃之下,使肝脑涂地,独不足愍乎!向使高丽违失臣节,诛之可也;侵扰百姓,灭之可也;他能为中国患,除之可也。今无此三条而坐烦中国,内为前代雪,外为新罗报仇,岂非所存者小,所损者太乎!愿陛下许高丽自新,焚陵波之船,罢应募之众,自然华、夷庆赖,远肃迩安。臣旦夕入地,傥蒙录此哀鸣,死且不朽!”玄龄之遗爱尚上女高公主,上谓公主曰:“彼病笃如此,尚能忧我国家。”上自临视,握手与诀,悲不自胜。癸卯,薨。

  柳芳曰:玄龄佐太宗定天下,及终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号为贤相;然无迹可寻,德亦至矣。故太宗定祸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谏诤而房、杜让其贤,英、卫善将兵而房、杜行其道,理致太平,善归人主。为唐宗臣,宜哉!

  八月,己酉朔,有食之。

  丁丑,敕越州都督府及婺、洪等州造海船及双舫千一百艘。

  辛未,遣左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出金山道击薛延陀馀寇。

  九月,庚辰,昆丘道行军大总管阿史那社尔击处月、外密,破之,馀众悉降。

  癸未,薛万彻等伐高丽还。万彻在军中,使气陵物,裴行方奏其怨望,坐除名,象州。

  己丑,新罗奏为百济所攻,破其十三城。

  己亥,以黄门侍郎褚遂良为中书令。

  强伟等发民造船,役及山獠,雅、邛、眉三州獠反。壬寅,遣茂州都督张士贵、右卫将军梁建方发陇右、峡中兵二万馀人以击之。蜀人苦造船之役,或乞输直雇潭州人造船;上许之。州县督迫严急,民至卖田宅、鬻子女不能供,谷价踊贵,剑外然。上闻之,遣司农少卿长孙知人驰驿往视之。知人奏称:“蜀人脆弱,不耐劳剧。大船一艘,庸绢二千二百三十六匹。山谷已伐之木,挽曳未毕,复征船庸,二事并集,民不能堪,宜加存养。”上乃敕潭州船庸皆从官给。

  冬,十月,癸丑,车驾还京师。

  回纥吐度兄子乌纥蒸其叔母。乌纥与俱陆莫贺达官俱罗,皆突厥车鼻可汗之婿也,相与谋杀吐度以归车鼻。乌纥夜引十馀骑袭吐度,杀之。燕然副都护元礼臣使人乌纥,许奏以为瀚海都督,乌纥轻骑诣礼臣谢,礼臣执而斩之,以闻。上恐回纥部落离散,遣兵部尚书崔敦礼往安抚之。久之,俱罗入见,上留之不遣。

  阿史那社尔既破处月、处密,引兵自焉耆之西趋兹北境,分兵为五道,出其不意,焉耆王薛婆阿那支弃城奔兹,保其东境。社尔遣兵追击,擒而斩之,立其从父弟先那准为焉耆王,使修职贡。兹大震,守将多弃城走。社尔进屯碛口,去其都城三百里,遣伊州刺史韩威帅千馀骑为前锋,骁卫将军曹继叔次之。至多褐城,兹王诃利布失毕、其相那利、羯猎颠帅众五万拒战。锋刃甫接,威引兵伪遁,兹悉众追之,行三十里,与继叔军合。兹惧,将却,继叔乘之,兹大败,逐北八十里。

  甲戌,以回纥吐度子翊左郎将婆闰为左骁卫大将军、大俟利发、瀚海都督。

  十一月,庚子,契丹帅窟哥、奚帅可度者并帅所部内属。以契丹部为松漠府,以窟哥为都督;又以其别帅达稽等部为峭落等九州,各以其辱纥主为刺史。以奚部为饶乐府,以可度者为都督;又以其别帅阿会等部为弱水等五州,亦各以其辱纥主为刺史。辛丑,置东夷校尉官于营州。

  十二月,庚午,太子为文德皇后作大慈恩寺成。

  兹王布失毕既败,走保都城,阿史那社尔进军之,布失毕轻骑西走。社尔拔其城,使安西都护郭孝恪守之。沙州刺史苏海政、尚辇奉御薛万备帅骑追布失毕,行六百里,布失毕窘急,保拨换城,社尔进军攻之四旬,闰月,丁丑,拔之,擒布失毕及羯猎颠。那利身走,潜引西突厥之众并其国兵万馀人,袭击孝恪。孝恪营于城外,兹人或告之,孝恪不以为意。那利奄至,孝恪帅所部千馀人将入城,那利之众已登城矣。城中降胡与之相应,共击孝恪,矢刃如雨。孝恪不能敌,将复出,死于西门。城中大扰,仓部郎中崔义超召募得二百人,卫军资财物,与兹战于城中,曹继叔、韩威亦营于城外,自城西北隅击之。那利经宿乃退,斩首三千馀级,城中始定。后旬馀,那利复引山北兹万馀人趣都城,继叔逆击,大破之,斩首八千级。那利单骑走,兹人执之,以诣军门。

  阿史那社尔前后破其大城五,遣左卫郎将权祗甫诣诸城,开示祸福,皆相帅请降,凡得七百馀城,虏男女数万口。社尔乃召其父老,宣国威灵,谕以伐罪之意,立其王之弟叶护为主,兹人大喜。西域震骇,西突厥、于阗、安国争馈驼马军粮,社尔勒石纪功而还。

  戊寅,以昆丘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阿史那贺鲁为泥伏沙钵罗叶护,赐以鼓纛,使招讨西突厥之未服者。

  癸未,新罗相金秋及其子文王入见。秋,真德之弟也。上以秋为特进,文王为左武卫将军。秋请改章服从中国,内出冬服赐之。

  ◎ 贞观二十三年己酉,公元六四九年

  ,正月,辛亥,兹王布失毕及其相那利等至京师,上责让而释之,以布失毕为左武卫中郎将。

  西南徒莫祗等蛮内附,以其地为傍、望、览、丘四州,隶朗州都督府。

  上以突厥车鼻可汗不入朝,遣右骁卫郎将高侃发回纥、仆骨等兵袭击之。兵入其境,诸部落相继来降。拔悉密吐屯肥罗察降,以其地置新黎州。

  二月,丙戌,置瑶池都督府,隶安西都护;戊子,以左卫将军阿史那贺鲁为瑶池都督。

  三月,丙辰,置丰州都督府,使燕然都护李素立兼都督。

  去冬旱,至是始雨。辛酉,上力疾至显道门外,赦天下。丁卯,敕太子于金门听政。

  夏,四月,乙亥,上行幸翠微宫。

  上谓太子曰:“李世勣才智有馀,然汝与之无恩,恐不能怀服。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于后用为仆,亲任之;若徘徊顾望,当杀之耳。”五月,戊午,以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世勣为叠州都督;世勣受诏,不至家而去。

  辛酉,开府仪同三司卫景武公李靖薨。

  上苦利增剧,太子昼夜不离侧,或累不食,发有变白者。上泣曰:“汝能孝爱如此,吾死何恨!”丁卯,疾笃,召长孙无忌入含风殿。上卧,引手扪无忌颐,无忌哭,悲不自胜;上竟不得有所言,因令无忌出。己巳,复召无忌及褚遂良入卧内,谓之曰:“朕今悉以后事付公辈。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辅导之!”谓太子曰:“无忌、遂良在,汝勿忧天下!”又谓遂良曰:“无忌尽忠于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谗人间之。”仍令遂良草遗诏。有顷,上崩。

  太子拥无忌颈,号恸将绝。无忌揽涕,请处分众事以安内外。太子哀号不已,无忌曰:“主上以宗庙社稷付殿下,岂得效匹夫唯哭泣乎!”乃秘不发丧。庚午,无忌等请太子先还,飞骑、劲兵及旧将皆从。辛未,太子入京城;大行御马舆,侍卫如平,继太子而至,顿于两仪殿。以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为侍中,少詹事张行成兼侍中,以检校刑部尚书、右庶子、兼吏部侍郎高季辅兼中书令。壬申,发丧太极殿,宣遗诏,太子即位。军国大事,不可停阙;平常细务,委之有司。诸王为都督、刺史者,并听奔丧,濮王泰不在来限。罢辽东之役及诸土木之功。四夷之人入仕于朝及来朝贡者数百人,闻丧皆恸哭,剪发、剺面、割耳,血洒地。

  六月,甲戌朔,高宗即位,赦天下。

  丁丑,以叠州都督李勣为特进、检校洛州刺史、洛宫留守。

  先是,太宗二名,令天下不连言者勿避;至是,始改官名犯先帝讳者。

  癸未,以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知尚书、门下二省事。无忌固辞知尚书省事,帝许之,仍令以大尉同中书门下三品。

  癸巳,以李勣为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阿史那社尔之破兹也,行军长史薛万备请因兵威说于阗王伏阇信入朝,社尔从之。秋,七月,己酉,伏阇信随万备入朝,诏入谒梓宫。

  八月,癸酉,夜,地震,晋州尤甚,杀五千馀人。

  庚寅,葬文皇帝于昭陵,庙号太宗。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请杀身殉葬,上遣人谕以先旨不许。蛮夷君长为先帝所擒服者颉利等十四人,皆琢石为其像,刻名列于北司马门内。

  丁酉,礼部尚书许敬宗奏弘农府君庙应毁,请藏主于西夹室;从之。

  九月,乙卯,以李勣为左仆

  冬,十月,以突厥诸部置舍利等五州隶云中都督府,苏农等六州隶定襄都督府。

  乙亥,上问大理卿唐临系囚之数,对曰:“见囚五十馀人,唯二人应死。”上悦。上尝录系囚,前卿所处者多号呼称冤,临所处者独无言。上怪,问其故。囚曰:“唐卿所处,本自无冤。”上叹息良久,曰:“治狱者不当如是!”

  上以吐蕃赞普弄赞为驸马都尉,封西海郡王。赞普致书于长孙无忌等云:“天子初即位,臣下有不忠者,当勒兵赴国讨除之。”

  十二月,诏濮王泰开府置僚属,车服珍膳,特加优异。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上之上

  ◎ 永徽元年庚戌,公元六五零年

  ,正月,辛丑朔,改元。

  丙午,立妃王氏为皇后。后,思政之孙也。以后父仁祐为特进、魏国公。

  己未,以张行成为侍中。

  辛酉,上召朝集使,谓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于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自是引刺史十人入阁,问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

  有洛人李弘泰诬告长孙无忌谋反,上立命斩之。无忌与褚遂良同心辅政,上亦尊礼二人,恭己以听之,故永徽之政,百姓安,有贞观之遗风。

  太宗女衡山公主应适长孙氏,有司以为服既公除,以今秋成昏。于志宁上言:“汉文立制,本为天下百姓。公主服本斩衰,纵使服随例除,岂可情随例改,请俟三年丧毕成昏。”上从之。

  二月,辛卯,立皇子孝为许王,上金为杞王,素节为雍王。

  夏,五月,壬戌,吐蕃赞普弄赞卒,其嫡子早死,立其孙为赞普。赞普幼弱,政事皆决于国相禄东赞。禄东赞明达严重,行兵有法,吐蕃所以强大,威服氐、羌,皆其谋也。

  六月,高侃击突厥,至阿息山。车鼻可汗召诸部兵皆不赴,与数百骑遁去。侃帅骑追至金山,擒之以归,其众皆降。

  初,阿史那社尔虏兹王布失毕,立其弟为王。唐兵既还,其酋长争立,更相攻击。秋,八月,壬午,诏复以布失毕为兹王,遣归国,抚其众。

  九月,庚子,高侃执车鼻可汗至京师,释之,拜左武卫将军,处其馀众于郁督军山,置狼山都督府以统之。以高侃为卫将军。于是突厥尽为封内之臣,分置单于、瀚海二都护府。单于领狼山、云中、桑干三都督,苏农等一十四州;瀚海领瀚海、金徽、新黎等七都督,仙萼等八州;各以其酋长为都督、刺史。

  癸亥,上出畋,遇雨,问谏议大夫昌乐谷那律曰:“油衣若为则不漏?”对曰:“以瓦为之,必不漏。”上悦,为之罢猎。

  李勣固求解职;冬,十月,戊辰,解勣左仆,以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己未,监察御史武韦思谦劾奏中书令褚遂良抑买中书译语人地。大理少卿张睿册以为准估无罪。思谦奏曰:“估价之设,备国家所须,臣下易,岂得准估为定!睿册舞文,附下罔上,罪当诛。”是,左迁遂良为同刺史,睿册循州刺史。思谦名仁约,以字行。

  十二月,庚午,梓州都督谢万岁、兗州都督谢法兴与黔州都督李孟尝讨琰州叛獠;万岁、法兴入招慰,为獠所杀。

  ◎ 永徽二年辛亥,公元六五一年

  ,正月,乙巳,以黄门侍郎宇文节、中书侍郎柳奭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奭,亨之兄子,王皇后之舅也。

  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招集离散,庐帐渐盛,闻太宗崩,谋袭取西、庭二州。庭州刺史骆弘义知其谋,表言之,上遣通事舍人桥宝明驰往慰抚。宝明说贺鲁,令长子咥运入宿卫,授右骁卫中郎将,寻复遣归。咥运乃说其父拥众西走,击破乙毘匮可汗,并其众,建牙于双河及千泉,自号沙钵罗可汗,咄陆五啜、努失毕五俟斤皆归之,胜兵数十万,与乙毘咄陆可汗连兵,处月、处密及西域诸国多附之。以咥运为莫贺咄叶护。

  焉耆王婆伽利卒,国人表请复立故王突骑支;夏,四月,诏加突骑支右武卫将军,遣还国。

  金州刺史滕王元婴骄奢纵逸,居亮中,畋游无节,数夜开城门,劳扰百姓,或引弹弹人,或埋人雪中以戏笑。上赐书切让之,且曰:“取适之方,亦应多绪,晋灵荒君,何足为则!朕以王至亲,不能致王于法,今书王下上考以愧王心。”

  元婴与蒋王恽皆好聚敛,上尝赐诸王帛各五百段,独不及二王,敕曰:“滕叔、蒋兄自能经纪,不须赐物;给麻两车以为钱贯。”二王大惭。

  秋,七月,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寇庭州,攻陷金岭城及蒲类县,杀略数千人。诏左武候大将军梁建方、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弓月道行军总管,右骁卫将军高德逸、右武候将军薛孤吴仁为副,发秦、成、岐、雍府兵三万人及回纥五万骑以讨之。

  癸巳,诏诸礼官学士议明堂制度,以高祖配五天帝,太宗配五人帝。

  八月,己巳,以于志宁为左仆,张行成为右仆,高季辅为侍中;志宁、行成仍同中书门下三品。

  己卯,郎州白水蛮反,寇麻州,遣左领军将军赵孝祖等发兵讨之。

  九月,癸巳,废玉华宫为佛寺。戊戌,更命九成宫为万年宫。

  庚戌,左武候引驾卢文逾墙盗左藏物,上以引驾职在纠绳,乃自为盗,命诛之。谏议大夫萧钧谏曰:“文情实难原,然法不至死。”上乃免文死,顾侍臣曰:“此真谏议也!”闰月,长孙无忌等上所删定律令式,甲戌,诏颁之四方。

  上谓宰相曰:“闻所在官司,行事犹互观颜面,多不尽公。”长孙无忌对曰:“此岂敢言无;然肆情曲法,实亦不敢。至于小小收取人情,恐陛下尚不能免。”无忌以元舅辅政,凡有所言,上无不嘉纳。

  冬,十一月,辛酉,上祀南郊。

  癸酉,诏:“自今京官及外州有献鹰隼及犬马者,罪之。”

  戊寅,特羌酋董悉奉求、辟惠羌酋卜檐莫各帅种落万馀户诣茂州内附。

  窦州、义州蛮酋李宝诚等反,桂州都督刘伯英讨平之。

  郎州道总管赵孝祖讨白水蛮,蛮酋秃磨蒲及俭弥于帅众据险拒战,孝祖皆击斩之。会大雪,蛮饥冻,死亡略尽。孝祖奏言:“贞观中讨昆州乌蛮,始开青蛉、弄栋为州县。弄栋之西有小弄、大弄二川,恒扇弄栋,使之反。其弄以西与黄瓜、叶榆、西洱河相接,人众殷实,多于蜀川,无大酋长,好结仇怨,今因破白水之兵,请随便四讨,抚而安之。”敕许之。

  十二月,壬子,处月硃孤注杀招慰使单道惠,与突厥贺鲁相结。

  是岁,百济遣使入贡,上戒之,使“勿与新罗、高丽相攻,不然,吾将发兵讨汝矣。”

  ◎ 永徽三年壬子,公元六五二年

  ,正月,己未朔,吐谷浑、新罗、高丽、百济并遣使入贡。

  癸亥,梁建方、契苾何力等大破处月硃孤注于牢山。孤注夜遁,建方使副总管高德逸轻骑追之,行五百馀里,生擒孤注,斩首九千级。军还,御史劾奏梁建方兵力足以追讨,而逗留不进;高德逸敕令市马,自取骏者。上以建方等有功,释不问。大理卿李道裕奏言:“德逸所取之马,筋力异常,请实中厩。”上谓侍臣曰:“道裕法官,进马非其本职,妄希我意;岂朕行事不为臣下所信!朕方自咎,故不复黜道裕耳。”

  己巳,以同州刺史褚遂良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丙子,以飨太庙;丁亥,飨先农,躬耕籍田。

  二月,甲寅,上御安福门楼,观百戏。乙卯,上谓侍臣曰:“昨登楼,以观人情及风谷奢俭,非为声乐。朕闻胡人善为击鞠之戏,尝一观之。昨初升楼,即有群胡击鞠,意谓朕笃好之也。帝王所为,岂宜容易。朕已焚此鞠,冀杜胡人窥望之情,亦因以自诫。”

  三月,辛巳,以宇文节为侍中,柳奭为中书令,以兵部侍郎三原韩瑷守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夏,四月,赵孝祖大破西南蛮,斩小弄酋长殁盛,擒大弄酋长杨承颠。自馀皆屯聚保险,大者有众数万,小者数千人,孝祖皆破降之,西南蛮遂定。

  甲午,澧州刺史彭思王元则薨。

  六月,戊申,遣兵部尚书崔敦礼等将并、汾步骑万人往茂州。发薛延陀馀众渡河,置祁连州以处之。

  秋,七月,丁巳,立陈王忠为皇太子,赦天下。王皇后无子,柳奭为后谋,以忠母刘氏微,劝后立忠为太子,冀其亲己;外则讽长孙无忌等使请于上。上从之。乙丑,以于志宁兼太子少师,张行成兼少傅,高季辅兼少保。

  丁丑,上问户部尚书高履行:“去年进户多少?”履行奏:“去年进户总一十五万。”因问隋代及今见户,履行奏:“隋开皇中,户八百七十万,即今户三百八十万。”履行,士廉之子也。

  九月,守中书侍郎来济同中书门下三品。

  冬,十一月,庚寅,弘化长公主自吐谷浑来朝。

  癸巳,濮恭王泰薨于均州。

  散骑常侍房遗爱尚太宗女高公主,公主骄恣甚,房玄龄薨,公主教遗爱与兄遗直异财,既而反谮遗直。遗直自言,太宗深责让主,由是宠衰,主怏怏不悦。会御史劾盗,得浮屠辩机宝枕,云主所赐。主与辩机私通,饷遗亿计,更以二女子侍遗爱。太宗怒,斩辩机,杀奴婢十馀人;主益怨望,太宗崩,无戚容。上即位,主又令遗爱与遗直更相讼,遗爱坐出为房州刺史,遗直为隰州刺史。又,浮屠智勖等数人私侍主,主使掖庭令陈玄运伺宫省禨祥。

  先是,驸马都尉薛万彻坐事除名,徙宁州刺史,入朝,与遗爱款昵,对遗爱有怨望语,且曰:“今虽病足,坐置京师,鼠辈犹不敢动。”因与遗爱谋:“若国家有变,当奉司徒荆王元景为主。”元景女适遗爱弟遗则,由是与遗爱往来。元景尝自言,梦手把月。驸马都尉柴令武,绍之子也,尚巴陵公主,除卫州刺史,托以主疾留京师求医,因与遗爱谋议相结。高公主谋黜遗直,夺其封爵,使人诬告遗直无礼于己。遗直亦言遗爱及主罪,云:“罪盈恶稔,恐累臣私门。”上令长孙无忌鞫之,更获遗爱及主反状。

  司空、安州都督吴王恪母,隋炀帝女也。恪有文武才,太宗常以为类己,立为太子,无忌固争而止,由是与无忌相恶。恪名望素高,为物情所向,无忌深忌之,因事诛恪以绝众望。遗爱知之,因言与恪同谋,冀如纥干承基得免死。

  ◎ 永徽四年癸丑,公元六五三年

  ,二月,甲申,诏遗爱、万彻、令武皆斩,元景,恪、高、巴陵公主并赐自尽。上润谓侍臣曰:“荆王,朕之叔父,吴王,朕兄,匄其死,可乎?”兵部尚书崔敦礼以为不可,乃杀之。万彻临刑大言曰:“薛万彻大健儿,留为国家效死力,岂不佳,乃坐房遗爱杀之乎!”吴王恪且死,骂曰:“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

  乙酉,侍中兼太子詹事宇文节,特进、太常卿江夏王道宗、左骁卫大将军驸马都尉执失思力并坐与房遗爱交通,岭表。节与遗爱亲善,及遗爱下狱,节颇左右之。江夏王道宗素与长孙无忌、褚遂良不协,故皆得罪。戊子,废恪母弟蜀王愔为庶人,置巴州;房遗直贬州铜陵尉,万彻弟万备州;罢房玄龄配飨。

  开府仪同三司李勣为司空。

  初,林邑王范头利卒,子真龙立,大臣伽独弑之,尽灭范氏。伽独自立,国人弗从,乃立头利之婿婆罗门为王。国人咸思范氏,复罢婆罗门,立头利之女为王。女不能治国,有诸葛地者,头利之姑子也,父为头利所杀,南奔真腊,大臣可伦翁定遣使而立之,以女王,众然后定。夏,四月,戊子,遣使入贡。

  秋,九月,壬戌,右仆北平定公张行成薨。甲戌,以褚遂良为右仆,同中书门下三品如故,仍知选事。

  冬,十月,庚子,上幸骊山温汤;乙巳,还宫。

  初,睦州女子陈硕贞以妖言惑众,与妹夫章叔胤举兵反,自称文佳皇帝,以叔胤为仆。甲子夜,叔胤帅众攻桐庐,陷之。硕真撞钟焚香,引兵二千攻陷睦州及于潜,进攻歙州,不克。敕扬州刺史房仁裕发兵讨之。硕真遣其童文宝将四千人寇婺州,刺史崔义玄发兵拒之。民间讹言硕真有神,犯其兵者必灭族,士众凶惧。司功参军崔玄籍曰:“起兵仗顺,犹且无成,况凭妖妄,其能久乎!”义玄以玄籍为前锋,自将州兵继之,至下淮戍,遇贼,与战。左右以楯蔽义玄,义玄曰:“刺史避箭,人谁致死!”命撤之。于是士卒齐奋,贼众大溃,斩首数千级。听其馀众归首;进至睦州境,降者万计。十一月,庚戌,房仁裕军合,获硕真、叔胤,斩之,馀悉平。义玄以功拜御史大夫。

  癸丑,以兵部尚书崔敦礼为侍中。

  十二月,庚子,侍中蓚宪公高季辅薨。

  是岁,西突厥乙毘咄陆可汗卒,其子颉苾达度设号真珠叶护,始与沙钵罗可汗有隙,与五弩失毕共击沙钵罗,破之,斩首千馀级。

  ◎ 永徽五年甲寅,公元六五四年

  ,正月,壬戌,羌酋冻就内附,以其地置剑州。

  三月,戊午,上行幸万年宫。

  庚申,加赠武德功臣屈突通等十三人官。

  初,王皇后无子,萧淑妃有宠,王后疾子。上之为太子也,入侍太宗,见才人武氏而悦之。太宗崩,武氏随众感业寺为尼。忌,上诣寺行香,见之,武氏泣,上亦泣。王后闻之,令武氏长发,劝上内之后宫,以间淑妃之宠。武氏巧慧,多权数,初入宫,卑辞屈体以事后。后爱之,数称其美于上。未几大幸,拜为昭仪,后及淑妃宠皆衰,更相与共谮之,上皆不纳。昭仪追赠其父而无名,故托以褒赏功臣,遍赠屈突通等,而武士彟预焉。

  乙丑,上幸凤泉汤;己巳,还万年宫。

  夏,四月,大食发兵击波斯,杀波斯王伊嗣侯,伊嗣侯之子卑路斯奔吐火罗。大食兵去,吐火罗发兵立卑路斯为波斯王而还。

  闰月,丙子,以处月部置金满州。

  丁丑,夜,大雨,山水涨溢,冲玄武门,宿卫士皆散走。右领军郎将薛仁贵曰:“安有宿卫之士,天子有急而敢畏死乎!”乃登门桄大呼以警宫内。上遽出乘高,俄而水入寝殿,水漂溺卫士及麟游居人,死者三千馀人。

  壬辰,新罗女王金真德卒,诏立其弟秋为新罗王。

  六月,丙午,恒州大水,呼沱溢,漂溺五千三百家。

  中书令柳奭以王皇后宠衰,内不自安,请解政事;癸亥,罢为吏部尚书。

  秋,九月,丁酉,车驾至京师。

  戊戌,上谓五品以上曰:“顷在先帝左右,见五品以上论事,或仗下面陈,或退上封事,终不绝;岂今独无事,何公等皆不言也?”

  冬,十月,雇雍州四万一千人筑长安外郭,三旬而毕。癸丑,雍州参军薛景宣上封事,言:“汉惠帝城长安,寻晏驾;今复城之,必有大咎。”于志宁等以景宣言涉不顺,请诛之。上曰:“景宣虽狂妄,若因上封事得罪,恐绝言路。”遂赦之。

  高丽遣其将安固将高丽、靺鞨兵击契丹;松漠都督李窟哥御之,大败高丽于新城。

  是岁大稔,洛州粟米斗两钱半,粳米斗十一钱。

  王皇后、萧淑妃与武昭仪更相谮诉,上不信后、淑妃之语,独信昭仪。后不能曲事上左右,母魏国夫人柳氏及舅中书令柳奭入见六宫,又不为礼。武昭仪伺后所不敬者,必倾心与相结,所得赏赐分与之。由是后及淑妃动静,昭仪必知之,皆以闻于上。

  后宠虽衰,然上未有意废也。会昭仪生女,后怜而弄之,后出,昭仪潜扼杀之,覆之以被。上至,昭仪欢笑,发被观之,女已死矣,即惊啼。问左右,左右皆曰:“皇后适来此。”上大怒曰:“后杀吾女!”昭仪因泣诉其罪。后无以自明,上由是有废立之志。又畏大臣不从,乃与昭仪幸太尉长孙无忌第,酣饮极,席上拜无忌宠姬子三人皆为朝散大夫,仍载金宝缯锦十车以赐无忌。上因从容言皇后无子以讽无忌,无忌对以他语,竟不顺旨,上及昭仪皆不悦而罢。昭仪又令母杨氏诣无忌第,屡有祈请,无忌终不许。礼部尚书许敬宗亦数劝无忌,无忌厉折之。

  ◎ 永徽六年乙卯,公元六五五年

  ,正月,壬申朔,上谒昭陵;甲戌,还宫。

  己丑,巂州道行军总管曹继叔破胡丛、显养、车鲁等蛮于斜山,拔十余城。

  庚寅,立皇子弘为代王,贤为潞王。

  高丽与百济、靺鞨连兵,侵新罗北境,取三十三城;新罗王秋遣使求援。二月,乙丑,遣营州都督程名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发兵击高丽。

  夏,五月,壬午,名振等渡辽水,高丽见其兵少,开门渡贵端水逆战。名振等奋击,大破之,杀获千馀人,焚其外郭及村落而还。

  癸未,以右屯卫大将军程知节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以讨西突厥沙钵罗可汗。

  壬辰,以韩瑗为侍中,来济为中书令。

  六月,武昭仪诬王后与其母魏国夫人柳氏为厌胜,敕后母柳氏不得入宫。秋,七月,戊寅,贬吏部尚书柳奭为遂州刺史。奭行至扶风,岐州长史于承素希旨奏奭漏中语,复贬荣州刺史。

  唐因隋制,后宫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皆视一品。上特置宸妃,以武昭仪为之,韩瑗、来济谏,以为故事无之,乃止。

  中书舍人饶李义府为长孙无忌所恶,左迁壁州司马。敕未至门下,义府密知之,问计于中书舍人幽州王德俭,德俭曰:“上立武昭仪为后,犹豫未决者,直恐宰臣异议耳。君能建策立之,则转祸为福矣。”义府然之,是,代德俭直宿,叩阁上表,请废皇后王氏,立武昭仪,以厌兆庶之心。上悦,召见,与语,赐珠一斗,留居旧职。昭仪又密遣使劳勉之,寻超拜中书侍郎。于是卫尉卿许敬宗、御义大夫崔义玄、中丞袁公瑜皆潜布腹心于武昭仪矣。乙酉,以侍中崔敦礼为中书令。

  八月,尚药奉御蒋孝璋员外特置,仍同正员。员外同正自孝璋始。

  长安令裴行俭闻将立武昭仪为后,以国家之祸必由此始,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私议其事。袁公瑜闻之,以告昭仪母杨氏,行俭坐左迁西州都督府长史。行俭,仁基之子也。

  九月,戊辰,以许敬宗为礼部尚书。

  上一退朝,召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褚遂良入内殿。遂良曰:“今之召,多为中宫,上意既决,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杀元舅及功臣之名。遂良起于草茅,无汗马之劳,致位至此,且受顾托,不以死争之,何以下见先帝!”勣称疾不入。无忌等至内殿,上顾谓无忌曰:“皇后无子,武昭仪有子,今立昭仪为后,何如?”遂良对曰:“皇后名家,先帝为陛下所娶。先帝临崩,执陛下手谓臣曰:‘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此陛下所闻,言犹在耳。皇后未闻有过,岂可轻废!臣不敢曲从陛下,上违先帝之命!”上不悦而罢。明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易皇后,伏请妙择天下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经事先帝,众所共知,天下耳目,安可蔽也。万代之后,谓陛下为如何!愿留三思!臣今忤陛下,罪当死!”因置笏于殿阶,解巾叩头血曰:“还陛下笏,乞放归田里。”上大怒,命引出。昭仪在帘中大言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先朝顾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宁不敢言。

  韩瑗因间奏事,涕泣极谏,上不纳。明又谏,悲不自胜,上命引出。瑗又上疏谏曰:“匹夫匹妇,犹相选择,况天子乎!皇后母仪万国,善恶由之,故嫫母辅佐黄帝,妲己倾覆殷王,《诗》云:‘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每览前古,常兴叹息,不谓今尘黩圣代。作而不法,后嗣何观!愿陛下详之,无为后人所笑!使臣有以益国,菹醢之戮,臣之分也!昔吴王不用子胥之言而麋鹿游于姑苏。臣恐海内失望,棘荆生于阙庭,宗庙不血食,期有矣!”来济上表谏曰:“王者立后,上法乾坤,必择礼教名家,幽闲令淑,副四海之望,称神礻氏之意。是故周文造舟以太姒,而兴《关雎》之化,百姓蒙祚;孝成纵,以婢为后,使皇统亡绝,社稷倾沦。有周之隆既如彼,大汉之祸又如此,惟陛下详察!”上皆不纳。

  它,李勣入见,上问之曰:“朕立武昭仪为后,遂良固执以为不可。遂良既顾命大臣,事当且已乎?”对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上意遂决。许敬宗宣言于朝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易妇;况天子立一后,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昭仪令左右以闻。庚午,贬遂良为潭州都督。

  
段译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下之下贞观二十二年(戊申、648)

  唐纪十五唐太宗贞观二十二年(戊申,公元648年)

  [1]夏,四月,丁巳,右武候将军梁建方击松外蛮,破之。

  [1]夏季,四月,丁巳(初七),右武候将军梁建方击败松外蛮。

  初,州都督刘伯英上言:“松外诸蛮暂降复叛,请出师讨之,以通西洱、天竺之道。”敕建方发巴蜀十三州兵讨之。蛮酋双舍帅众拒战,建方击败之,杀获千余人。群蛮震慑,亡窜山谷。建方分遣使者谕以利害,皆来归附,前后至者七十部,户十万九千三百,建方署其酋长蒙和等为县令,各统所部,莫不感悦。因遣使诣西洱河,其帅杨盛大骇,具船将遁,使者晓谕以威信,盛遂请降。其地有杨、李、赵、董等数十姓,各据一州,大者六百,小者二、三百户,无大君长,不相统壹、语虽小讹,其生业、风俗,大略与中国同,自云本皆华人,其所异者以十二月为岁首。

  起初,州都督刘伯英上书言道:“松外各个蛮族暂时降附如今又叛,请求出兵讨伐,以打通朝廷通往西洱、天竺的道路。”太宗敕令梁建方征发巴蜀十三州兵马讨伐他们。松外蛮族首领双舍率众抵抗,建方将其击败,杀死俘获共有一千多人。众蛮族大为震动,纷纷逃窜到山谷之中。建方分派使者说明利害关系,于是他们都来归附,前后有七十个部落,十万九千三百户,建方委任其首领蒙和等人为县令,各自统率本部,众人感激涕零。建方又派使者到西洱河,当地将领杨盛大为恐慌,准备好船只想要逃跑,使者晓以大唐军队的威严与信用,杨盛于是请求投降。该地区有杨、李、赵、董等几十个大姓,各自据守一州,大的六百户,小的有二、三百户,没有大的君王,互不统属,方言土语虽然有小的差异,但其生活状况与风俗习惯等大略与中原相同,自称原本都是汉人,所不同的是以十二月为一年的开始。

  [2]己未,契丹辱纥主曲据帅众内附,以其地置玄州,以曲据为刺史,隶营州都督府。

  [2]己未(初九),契丹首领曲据率领兵众归附唐朝,唐朝在其居住地设置玄州,任命曲据为刺史,隶属营州都督府。

  [3]甲子,乌胡镇将古神感将兵浮海击高丽,遇高丽步骑五千,战于易山,破之。其夜,高丽万余人袭神感船,神感设伏,又破之而还。

  [3]甲子(十四),乌胡镇守将领古神感领兵渡海进攻高丽,与高丽五千步骑兵遭遇,在易山战,将其击败。当天夜里,高丽一万多名士兵袭击古神感的船只,神感设下埋伏,将高丽兵打得大败,然后回师。

  [4]初,西厥乙毗咄陆可汗以阿史那贺鲁为叶护,居多逻斯水,在西州北千五百里,统处月、处密、始苏、歌罗禄、失毕五姓之众。乙毗咄陆奔吐火罗,乙毗匮可汗遣兵迫逐之,部落亡散。乙亥,贺鲁帅其余众数千帐内属,诏处之于庭州莫贺城,拜左骁卫将军。贺鲁闻唐兵讨兹,请为乡导,仍从数十骑入朝。上以为昆丘道行军总管,厚宴赐而遣之。

  [4]起初,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任命阿史那贺鲁为叶护,居住在多逻斯河畔,在西州以北一千五百多里的地方,统辖处月、处密、始苏、歌逻禄、失毕五个部落的兵众。乙毗咄投奔吐火罗时,乙毗匮可汗曾派兵追击,咄部落散亡。乙亥(二十五),阿史那贺鲁率领其残余力量几千帐归附唐朝,太宗降诏让他们居住在庭州莫贺城,贺鲁官拜左骁卫将军。贺鲁听说唐朝军队讨伐兹,便请求做为向导,于是率领几十名骑兵到朝廷。太宗任命他为昆丘道行军总管,盛宴款待,厚加赏赐,让他回到原居地。

  [5]五月,庚子,右卫率长史王玄策击帝那伏帝王阿罗那顺,大破之。

  [5]五月,庚子(二十),右卫率长史王玄策进攻帝那伏帝王阿罗那顺,将其打得大败。

  初,中天竺王尸罗逸多兵最强,四天竺皆臣之,玄策奉使至天竺,诸国皆遣使入贡。会尸罗逸多卒,国中大,其臣阿罗那顺自立,发胡兵攻玄策,玄策帅从者三十人与战,力不敌,悉为所擒,阿罗那顺尽掠诸国贡物。玄策身宵遁,抵吐蕃西境,以书征邻国兵,吐蕃遣精锐千二百人,泥婆国遣七千余骑赴之。玄策与其副蒋帅二国之兵进至中天竺所居茶和罗城,连战三,大破之,斩首三千余级,赴水溺死者且万人。阿罗那顺弃城走,更收余众,还与师仁战;又破之,擒阿罗那顺。余众奉其妃及王子,阻乾陀卫江,师仁进击之,众溃,获其妃及王子,虏男女万二千人。于是天竺响震,城邑聚落降者五百八十余所,俘阿罗那顺以归。以玄策为朝散大夫。

  起初,中天竺国王尸罗逸多兵力最强,东、西、南、北四天竺都臣服于他,王玄策奉使节到天竺,各国都派使者进献贡品。恰巧尸罗逸多去世,国内大,大臣阿罗那顺自立为王,征发胡族兵进攻玄策,玄策率领随从三十人与他们战,抵御不住,全都被其擒获,阿罗那顺将各国的贡品掠夺干净。玄策乘夜间只身逃,到达吐蕃西部边境,发文书给邻国征调兵马,吐蕃派兵一千二百人,泥婆国派七千多名骑兵赴战。王玄策与副使蒋师仁率领二国的兵马进到中天竺的居住地茶和罗城,战三天,大败天竺兵,杀死三千多人,水中溺死者将近一万人。阿罗那顺弃城逃走,重新纠集残余力量,掉过头来与蒋师仁战斗;蒋师仁又将其打败,并生擒阿罗那顺。剩余的天竺人拥戴阿罗那顺的妃子及王子,在乾陀卫江阻截唐军,蒋师仁向其发动进攻,天竺兵众溃败,其妃子及王子被擒,其余被俘男女一万二千人。于是天竺国内大受震动,共有五百八十多个城邑和部落先后投降,玄策等人俘虏阿罗那顺,班师回朝。朝廷任命玄策为朝散大夫。

  [6]六月,乙丑,以白别部为居延州。

  [6]六月,乙丑(十六),唐朝以白别部所居地为居延州。

  [7]癸酉,特进宋公萧卒,太常议谥曰“德”尚书议谥曰“肃”上曰:“谥者,行之迹,当得其实,可谥曰贞褊公。”子锐嗣,尚上女襄城公主。上为之营第,公主固辞,曰:“妇事舅姑,当朝夕侍侧,若居别第,所阙多矣。”上乃命即第而营之。

  [7]癸酉(二十),特进宋公萧去世,太常寺议定其谥号为德,尚书省议定谥号为隶。太宗说:“谥号本是标明人的行迹的,应当符合实际,可加谥号为贞褊公。”萧的儿子萧锐继承其父的食邑爵位,并娶太宗女儿襄城公主为。太宗想要为他营建新的宅第,公主执意辞退,并说:“媳妇侍奉公婆,应当早晚都在身边,假如居住在别处,必然会有较多的缺失。”太宗于是命令就在萧的原住所为他们营建新居。

  [8]上以高丽困弊,议以明年发三十万众,一举灭之,或以为大军东征,须备经岁之粮,非畜乘所能载,宜具舟舰为水运。隋末剑南独无寇盗,属者辽东之役,剑南复不预及,其百姓富庶,宜使之造舟舰。上从之。秋,七月,遣右领左右府长史强伟于剑南道伐木造舟舰,大者或长百尺,其广半之。别遣使行水道,自巫峡抵江、扬,趣莱州。

  [8]太宗认为高丽正值穷困凋弊,议定在明年征发三十万兵力,一举灭掉它。有人认为大军东征,必须储备一年的粮食,而牲畜并不能运载那么多,应当准备舟船用水运。隋朝末年惟独剑南地区没有寇盗与兵,近来辽东之战,剑南又一次不受牵累,当地百姓生活富庶,应当让他们修造舟船。太宗依从其建议。秋季,七月,派右领左右府长史强伟在剑南道伐木造舟船,大船有的长一百尺,宽五十尺。造好后另派使者,走水路,从巫峡直抵江州、扬州,再驶往莱州。

  [9]庚寅,西突厥相屈利啜请帅所部从讨兹。

  [9]庚寅(十一),西突厥丞相屈利啜请求率领本部跟从唐军讨伐兹。

  [10]初,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武安李君羡直玄武门,时太白屡昼见,主史占云:“女主昌。”民间又传《秘记》云:“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恶之。会与诸武臣宴宫中,行酒令,使各言小名。君羡自言名五娘,上愕然,因笑曰:“何物女子,乃尔勇健!”又以君羡官称封邑皆有“武”字,深恶之,后出为华州刺史。有布衣员道信,自言能绝粒,晓佛法,君羡深敬信之,数相从,屏人语。御史奏君羡与妖人交通,谋不轨。壬辰,君羡坐诛,籍没其家。

  [10]起初,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武安人李君羡掌管玄武门宿卫,当时金星多次在白天出现,太史占卜说:“女主将兴起。”民间又广传《秘记》中言:“唐朝三代之后,女主武王取代李氏据有天下。”太宗听后非常厌恶。正赶上太宗在宫中与众位武将饮宴,行酒令,让每个人各讲小名。李君羡自称小名五娘,太宗非常惊讶,进而笑着说:“什么女子,竟这么勇健!”又因为君羡官衔封爵籍贯都有一个“武”字,非常厌恶,随后让他出任华州刺史。有个布衣名叫员道信,自称能够不进饮食,通晓佛法,李君羡非常敬慕相信他,多次与他形影相随,窃窃私语。御史上奏称君羡勾通妖人,图谋叛。壬辰(十三),李君羡因此事定罪处斩,全家被抄没。

  上密问太史令李淳风:“《秘记》所云,信有之乎?”对曰:“臣仰稽天象,俯察历数,其人已在陛下宫中,为亲属,自今不过三十年,当王天下,杀唐子孙殆尽,其兆既成矣。”上曰:“疑似者尽杀之,何如?”对曰:“天之所命,人不能违也。王者不死,徒多杀无辜。且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几颇有慈心,为祸或浅。今借使得而杀之,天或生壮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孙,无遗类矣!”上乃止。

  太宗曾秘密地问太史令李淳风:“《秘记》上所说的谣传,真有其事吗?”答道:“我仰观天象,俯察历数,这个人现在已在陛下宫中了,是陛下亲属,从今往后不超过三十年,这个人当做天下的君王,并将大唐皇室子孙杀得不剩几个,其征兆已经形成了。”太宗说:“凡是有怀疑的统统杀掉,怎么样?”李淳风答道:“此乃天命,人们不能够违抗。未来称王的人死不了,反而白白地杀死无辜。而且今后三十年,那个人也已经老了,也许该存有慈善心肠,祸害可能会小些。如今即使找到此人将其杀死,老天或许会降生更加强壮的人大肆发怨恨,恐怕陛下的子孙就没有幸免的了。”太宗于是不再过问此事。

  [11]司空梁文昭公房玄龄留守京师,疾笃,上征赴玉华宫,肩舆入殿,至御座侧乃下,相对涕,因留宫下,闻其小愈则喜形于;加剧则忧悴。玄龄谓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无事,唯东征未已,群臣莫敢谏,吾知而不言,互有余责。”乃上表谏,以为:“《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功名威德亦可足矣,拓地开疆亦可止矣,且陛下每决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进素膳,止音乐者,重人命也。今驱无罪之士卒,委之锋刃之下,使肝脑涂地,独不足愍乎!向使高丽违失臣节,诛之可也;侵扰百姓,灭之可也;他能为中国患,除之可也。今无此三条而坐烦中国,内为前代雪,外为新罗报雠,岂非所存者小,所损者大乎!愿陛下许高丽自新,焚陵波之船,罢应募之众,自然华、夷庆赖,远肃迩安。臣旦夕入地,傥蒙录此哀鸣,死且不朽!”玄龄子遗爱尚上女高公主,上谓公主曰:“彼病笃如此,尚能忧我国家。”上自临视,握手与诀,悲不自胜。癸卯,薨。

  [11]司空梁文昭公房玄龄留守在京城,病情加重,太宗征召他到玉华宫,乘坐轿子进入殿内,到太宗御座旁边才下轿,与太宗相对流泪,太宗将房玄龄留在宫中,听说病情好转则喜形于;病情加重则忧虑憔悴。房玄龄对他的儿子们说:“我蒙受皇上的隆恩,如今天下无事,只有东征高丽一事没有停止,众位大臣都不敢劝谏,我明知其非而不说话,真是死有余辜啊。”于是上表章劝谏,认为:“《老子》说:‘知道足,不会遭到困辱,知道适可而止,不会遇到危险。’陛下的功名威德也可以知足了,开拓疆土也当适可而止,而且陛下每次叛决一个死刑犯人,一定要三次复议五次上奏,进素食,停止音乐,这正是重视人的性命啊。如今驱使无罪的士卒,让他们往刀口上送,使之肝脑涂地,难道他们单单不足以怜悯吗!假使当初高丽违背臣属的礼节,可以诛罚他们;假若侵扰老百姓,可以灭掉他们。以后会成为中原的祸患,也可以除掉他们。如今没有这三条原因而只是无故烦劳中原百姓,我们对内无非称为前代雪,对外不过称为新罗报仇,岂不是所得到的很少,失去的很大吗!希望陛下容许高丽悔过自新,焚毁准备渡海用的船只,停止召募兵众,自然华、夷庆幸有靠,远服近安。我很快要死去的,倘若承蒙陛下采纳将死者的哀鸣,死了也将不朽。”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娶太宗女儿高公主为,太宗对公主说:“你的公公病得这么厉害,还能为国家的事忧心忡忡。”太宗亲去探视,握着房玄龄的手与他告别,悲痛得不能自。癸卯(二十四),房玄龄去世。

  柳芳曰:玄龄佐太宗定天下,及终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号为贤相;然无迹可寻,德亦至矣。故太宗定祸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谏诤而房、杜让其贤,英、卫善将兵而房、杜行其道,理致太平,善归人主。为唐宗臣,宜哉!

  柳芳曰:房玄龄辅佐太宗平定天下,直到死于宰相位上,共三十二年,天下人号称为贤相;然而没有多少事迹可寻,道德也达到至高境界。所以太宗平定祸而房、杜二人不居功;王、魏徵善于谏诤而房、杜二人不争其贤名;李世、李靖善于领兵作战而房、杜二人辅行文道,使国家太平,将功劳归诸君主。房玄龄被称为有唐一代的宗臣,是很适宜的。

  [12]八月,己酉朔,有食之。

  [12]八月,己酉朔(初一),出现食。

  [13]丁丑,敕越州都督府及婺、洪等州造海船及双舫千一百艘。

  [13]丁丑(二十九),敕令越州都督府以及婺、洪等州修造海船及双舫船一千一百艘。

  [14]辛未,遣左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出金山道击薛延陀余寇。

  [14]辛未(二十三),派遣左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从金山道出兵进攻薛延陀残余势力。

  [15]九月,庚辰,昆丘道行军大总管阿史那社尔击处月、处密,破之,余众悉降。

  [15]九月,庚辰(初二),昆丘道行军大总管阿史那社尔进攻处月、处密,将其击败,余众全部投降。

  [16]癸未,薛万彻等伐高丽还。万彻在军中,使气陵物,裴行方奏其怨望,坐除名,象州。

  [16]癸未(初五),薛万彻等人征伐高丽返回朝廷。万彻在军中,恃才傲物,盛气凌人,裴行方上奏称其有怨言,因而被罢官除掉名籍,放到象州。

  [17]己丑,新罗奏为百济所攻,破其十三城。

  [17]己丑(十一),新罗向朝廷上奏表称百济进攻其国,攻克十三座城。

  [18]己亥,以黄门侍郎褚遂良为中书令。

  [18]己亥(二十一),任命黄门侍郎褚遂良为中书令。

  [19]强伟等发民造船,役及山獠,雅、邛、眉三州獠反。壬寅,遣茂州都督张士贵、右卫将军梁建方发陇右、峡中兵二万余人以击之。蜀人苦造船之役,或乞输直雇潭州人造船;上许之。州县督迫严急,民至卖田宅、鬻子女不能供,谷价踊贵,剑外然,上闻之,遣司农少卿长孙知人驰驿往视之。知人奏称:“蜀人脆弱,不耐劳剧,大船一艘,庸绢二千二百三十六匹。山谷已伐之木,挽曳未毕,复征船庸,二事并集,民不能堪,宜加存养。”上乃敕潭州船庸皆从官给。

  [19]强伟等人征发百姓造船,山獠人也去做力役,雅、邛、眉三州獠民造反。壬寅(二十四),朝廷派茂州都督张士贵、右卫将军梁建方征发陇右、峡中的士兵二万多人进攻獠民。蜀人苦于造船的劳役,有人请求出价钱雇佣潭州人造船,太宗允许。州县官吏督促过急,百姓们甚至卖田地宅院、卖儿卖女都供不上,粮价猛涨,引起剑外一带动。太宗听说后,派司农寺少卿长孙知人飞奔前往视察。知人上奏称:“蜀人身体虚弱,不能承受剧烈劳动。大船一艘,雇人要给绢二千二百三十六匹。山谷之中已经砍伐的树木,还没有全部运出来,又要征调船庸,二件事并在一起,百姓们承受不了,应当加以存恤养护。”太宗于是敕令雇潭州人的造船费用由政府支给。

  [20]冬,十月,癸丑,车驾还京师。

  [20]冬季,十月,癸丑(初六),太宗车驾回到京城。

  [21]回纥吐度兄子乌纥蒸其叔母。乌纥与俱陆莫贺达官俱罗,皆突厥车鼻可汗之婿也,相与谋杀吐度以归车鼻。乌纥夜引十余骑袭吐度,杀之。燕然副都护元礼臣使人乌纥,许奏以为瀚海都督,乌纥轻骑诣礼臣谢,礼臣执而斩之,以闻。上恐回纥部落离散,遣兵部尚书崔敦礼往安抚之。久之,俱罗入见,上留之不遣。

  [21]回纥吐度的侄子乌纥娶其婶婶为。乌纥与俱陆莫贺侍从官俱罗,都是突厥车鼻可汗的女婿,二人互相谋划杀掉吐度归附车鼻。乌纥乘夜晚带领十多个骑兵袭击吐度,将他杀死。燕然副都护元礼臣派人降乌纥,答应他上奏太宗封他为瀚海都督,乌纥骑马到元礼臣处面谢,礼臣将他抓起来杀死,上报朝廷。太宗担心回纥各部落分散,派兵部尚书崔敦礼前往安抚。又过了一些天,俱罗到朝中拜见太宗,太宗将他留下,不让他回去。

  [22]阿史那社尔既破处月、处密,引兵自焉耆之西趋兹北境,分兵为五道,出其不意,焉耆王薛婆阿那支弃城奔兹,保其东境。社尔遣兵追击,擒而斩之,立其从父弟先那准为焉耆王,使修职贡。兹大震,守将多弃城走。社尔进屯碛口,去其都城三百里,遣伊州刺史韩威帅千余骑为前锋,骁卫将军曹继叔次之。至多褐城,兹王诃利布失毕、其相那利、羯猎颠帅众五万拒战。锋刃甫接,威引兵伪遁,兹悉众追之,行三十里,与继叔军合。兹惧,将却,继叔乘之,兹大败,逐北八十里。

  [22]阿史那社尔打败处月、处密后,领兵从焉耆的西面直抵兹北部边境,分兵五路,出其不意,焉耆国王薛婆阿那支弃城投奔兹,据守其东部边境。阿史那社尔派兵追击,生擒并杀掉他,立他的堂弟先那准为焉耆国王,让他继续向唐朝进贡。兹大为震动,守城将士多弃城逃走。阿史那社尔进驻碛口,离兹都城三百里,派伊州刺史韩威率领一千多骑兵为前锋,骁卫将军曹继叔紧随其后。到了多褐城,兹国王诃利布失华、丞相那利、羯猎颠率领五万兵众抵抗。短兵相接,韩威引兵假装后退,兹兵倾巢出兵追击,跑了有三十里,韩威与曹继叔的军队会合。兹兵害怕,想要退却,曹继叔乘机反击,兹大败,北逃八十里。

  [23]甲戌,以回纥吐度子翊左郎将婆闰为左骁卫大将军、大俟利发、瀚海都督。

  [23]甲戌(二十七),唐朝任命回纥吐度的儿子、翊左郎将婆闰为左骁卫大将军、大俟利发、瀚海都督。

  [24]十一月,庚子,契丹帅窟哥、奚帅可度者并帅所部内属。以契丹部为松漠府,以窟哥为都督;又以其别帅达稽等部为峭落等九州,各以其辱纥主为刺史。以奚部为饶乐府,以可度者为都督;又以其别帅阿会等部为弱水等五州,亦各以其辱纥主为刺史。辛丑,置东夷校尉官于营州。

  [24]十一月,庚子(二十三),契丹将领窟哥、奚族将领可度者一同率领本部归附唐朝。朝廷将契丹本部改为松漠府,任命窟哥为都督;又以其将领达稽等部为峭落等九州,各自任命他们的首领为刺史。以奚族本部为铙乐府,任命可度者为都督;又以其将领阿会等部为弱水等五州,也是各任命其部族首领为刺史。辛丑(二十四),在营州设置东夷校尉官。

  [25]十二月,庚午,太子为文德皇后作大慈恩寺成。

  [25]十二月,庚午(二十四),太子李治为文德皇后建造大慈恩寺竣工。

  [26]兹王布失毕既败,走保都城,阿史那社尔进军之,布失毕轻骑西走。社尔拔其城,使安西都护郭孝恪守之。沙州刺史苏海政、尚辇奉御薛万备帅骑追布失毕,行六百里,布失毕窘急,保拨换城,社尔进军攻之四旬,闰月,丁丑,拔之,擒布失毕及羯猎颠。那利身走,潜引西突厥之众并其国兵万余人,袭击孝恪。孝恪营于城外,兹人或告之,孝恪不以为意。那利奄至,孝恪帅所部千余人将入城,那利之众已登城矣,城中降胡与之相应,共击孝恪,矢刃如雨,孝恪不能敌,将复出,死于西门。城中大扰,仓部郎中崔义超召募得二百人,卫军资财物,与免兹战于城中,曹继叔,韩威亦营于城外,自城西北隅击之。那利经宿乃退,斩首千余级,城中始定。后旬余,那利复引山北兹万余人趣都城,继叔逆击,大破之,斩首八千级。那利单骑走,兹人执之,以诣军门。

  [26]兹国王布失毕兵败后,退保都城,阿史那社尔急行军近,布失毕率领轻骑出城西逃。社尔攻下其都城,让安西都护郭孝恪守卫此城。沙州刺史苏海政、尚辇奉御薛万备率领精锐骑兵追击布失毕,行军六百里,布失毕慌慌

  张张,据守拨换城,社尔领兵攻城,用了四十天,闰十二月,丁丑(初一),攻陷城池,生擒布失毕以及羯猎颠。那利只身逃走,暗中勾引西突厥的兵力与本国兵力合在一处共一万多人,袭击郭孝恪。郭孝恪在城外安营扎帐,有的兹人告诉他那利即将赶来,孝恪不以为意。那利忽然大兵境,郭孝恪率领本部一千多人想要进入城里,那利兵众已经登上城墙,城内投降的胡兵与那利里应外合,共同夹击郭孝恪,万箭齐发,刀剑如雨,孝恪抵挡不住,想要再次冲出来,被死在西门。城中大,仓部郎中崔义超召募得二百人,保卫军需财物,与兹兵在城中展开战,曹继叔、韩威也在城外扎营,从城西北角进攻兹。经过一夜战,那利兵撤退,唐军杀死兹兵三千多人,城中才安定下来。十多天之后,那利又带引山北兹一万多人近都城,曹继叔击,将其打败,杀死八千人。那利一个人骑马逃走,兹人将他抓住,送到军门。

  阿史那社尔前后破其大城五,遣左卫郎将权祗甫诣诸城,开示祸福,皆相帅请降,凡得七百余城,虏男女数万口。社尔乃召其父老,宣国威灵,谕以伐罪之意,立其王之弟叶护为王;兹人大喜。西域震骇,西突厥、于阗、安国争馈驼马军粮,社尔勒石纪功而还。

  阿史那社尔前后共攻下大城五座,派左卫郎将权祗甫到各个城中,晓以祸福,各城相继请求投降,共得七百多城,俘虏男女几万人。社尔于是召集城中父老,宣示朝廷的威严神灵,讲明征伐有罪之国的道理,立兹国王的弟弟叶护为国王;兹人非常高兴。西域地区震骇,西突厥、于阗、安国争着送骆驼马匹和军粮,社尔刻石碑纪功,而后班师回朝。

  [27]戊寅,以昆兵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阿史那贺鲁为泥伏沙钵罗叶护,赐以鼓纛,使招讨西突厥之未服者。

  [27]戊寅(初二),唐朝任命昆丘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阿史那贺鲁为泥伏沙钵罗叶护,赐给鼓和大旗,让他招抚讨伐未归服的西突厥人。

  [28]癸未,新罗相金秋及其子文王入见。秋,真德之弟也。上以秋为特进,文王为左武卫将军。秋请改章服从中国,内出冬服赐之。

  [28]癸未(初七),新罗国丞相金秋与他的儿子金文王来到唐朝拜见太宗。金秋是金真德的弟弟。太宗封秋为特进,文王为左武卫将军。秋请求按照唐朝的式样改革新罗官员的礼服,太宗拿出冬服赐给他。

  二十三年(巳酉、649)

  二十三年(巳酉,公元649年)

  [1],正月,辛亥,兹王布失毕及其相那利等至京师,上责让而释之,以布失毕为左武卫中郎将。

  [1]季,正月,辛亥(初六),兹国王布失毕及其丞相那利等人被押到了京城,太宗予以责备后将他们放了,任命布失毕为左武卫中郎将。

  [2]西南徒莫祗等蛮内附,以其地为傍、望、览、丘四州,隶朗州都督府。

  [2]西南地区徒莫祗等蛮族归附唐朝,以其辖地设傍、望、览、丘四州,隶属于朗州都督府。

  [3]上以突厥车鼻可汗不入朝,遣右骁卫郎将高侃发回纥、仆骨等兵袭击之。兵入其境,诸部落相继来降。拔悉密吐屯肥罗察降,以其地置新黎州。

  [3]太宗因突厥车鼻可汗不来朝见,派右骁卫郎将高侃征发回纥、仆骨等兵马袭击突厥。军队到了突厥境内,各部相继前来投降。拔悉密首领肥罗察投降,唐朝在其原地设置新黎州。

  [4]二月,丙戌,置瑶池都督府,隶安西都护;戊子,以左卫将军阿史那贺鲁为瑶池都督。

  [4]二月,丙戌(十一月),唐朝设置瑶池都督府,隶属于安西都护;戊子(十三),任命左卫将军阿史那贺鲁为瑶池都督。

  [5]三月,丙辰,置丰州都督府,使燕然都护李素立兼都督。

  [5]三月,丙辰(十三),唐朝设置丰州都督府,由燕然都护李素立兼任都督职。

  [6]去冬旱,至是始雨。辛酉,上力疾至显道门外,赦天下。丁卯,敕太子于金门听政。

  [6]上一年冬季大旱,到此时才下了第一场雨。辛酉(十七),太宗支撑病体到了显道门外,大赦天下。丁卯(二十三),太宗敕令太子李治在金门听政。

  [7]夏,四月,乙亥,上行幸翠微宫。

  [7]夏季,四月,乙亥(初一),太宗行幸翠微宫。

  [8]上谓太子曰:“李世才智有余,然汝与之无恩,恐不能怀服。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于后用为仆,亲任之;若徘徊顾望,当杀之耳。”五月,戊午,以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世为叠州都督;世受诏,不至家而去。

  [8]太宗对太子说:“李世才智有余,然而你对他没有恩德,恐怕不能够敬服你。我现在将他降职,假如他即刻就走,等我死后,你以后可再重用他为仆,视为亲信;如果他俳徊观望,应当杀掉他。”五月,戊午(十五),任命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世为叠州都督;世接受诏令后,没有回家即去上任。

  [9]辛酉,开府仪同三司卫景武公李靖薨。

  [9]辛酉(十八),开府仪同三司卫景武公李靖去世。

  [10]上苦利增剧,太子昼夜不离侧,或累不食,发有变白者。上泣曰:“汝能孝爱如此,吾死何恨!”丁卯,疾笃,召长孙无忌入含风殿。上卧,引手扪无忌颐,无忌哭,悲不自胜;上竟不得有所言,因令无忌出。己巳,复召无忌及褚遂良入卧内,谓之曰:“朕今悉以后事付公辈。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辅导之!”谓太子曰:“无忌、遂良在,汝勿忧天下!”又谓遂良曰:“无忌尽忠于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谗人间之。”仍令遂良草遗诏。有顷,上崩。

  [10]太宗病情加重,上吐下,太子昼夜不离身边,有时一连几不进食,头发有的已变白。太宗着泪说:“你这么孝敬疼爱我,我死了还有什么遗憾!”丁卯(二十四),太宗病情危急,召长孙无忌到含风殿。太宗躺在上,伸出手摸着长孙无忌的腮,无忌大声痛哭,不能自己;太宗竟说不出话来,于是令无忌出宫。己巳(二十六),又召长孙无忌与褚遂良进入卧室内,对他们说:“朕如今将后事全都托付给你们。太子仁义孝敬,你们也都知道的,望你们善加辅佐教导!”对太子说:“有无忌、遂良在,你不用为大唐江山担忧!”又对褚遂良说:“无忌对我竭尽忠诚,我能拥有大唐江山,无忌出力较多,我死之后,不要让小人进谗言挑拨离间。”于是令褚遂良草拟遗诏。过了不久,太宗去世。

  太子拥无忌颈,号恸将绝,无忌揽涕,请处分众事以安内外,太子哀号不已,无忌曰:“主上以宗庙社稷付殿下,岂得效匹夫唯哭泣乎!”乃秘不发丧。庚午,无忌等请太子先还,飞骑、劲兵及旧将皆从。辛未,太子入京城;大行御马舆,侍卫如平,继太子而至,顿于两仪殿。以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为侍中,少詹事张行成兼侍中,以检校刑部尚书、右庶子、兼吏部侍郎高季辅兼中书令。壬申,发丧太极殿,宣遗诏,太子即位。军国大事,不可停阙;平常细务,委之有司。诸王为都督、刺史者,并听奔丧,濮王泰不在来限。罢辽东之役及诸土木之功。四夷之人入仕于朝及来朝贡者数百人,闻丧皆恸哭,剪发、面、割耳,血洒地。

  太子抱着长孙无忌的脖子,号淘痛哭,悲痛绝,长孙无忌抹去眼泪,请求太子处理众事以安朝内外,太子不停地哀嚎,无忌说:“皇上将宗庙社稷付给殿下,怎么能效法一般人只知道哭泣呢?”于是秘不发丧。庚午(二十七),长孙无忌等人请求太子先回到皇宫,飞骑、悍步兵及旧将领纷纷跟随。辛未(二十八),太子进入京城;辞世的天子所用的马车,侍卫兵如同平时一样,继太子之后到达京城,安顿在两仪殿。任命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为侍中,少詹事张行成兼任侍中,任命检校刑部尚书、右庶子、兼吏部侍郎高季辅兼任中书令。壬申(二十九),在太极殿发丧,宣示太宗遗诏,太子即皇帝位。军国大事,不可停下不办;平常琐细事务,委托给有关官署。诸王在外任都督、刺史的,都听凭他们前来奔丧,但濮王李泰不在奔丧的范围内。废止辽东的征战及各项土木工程。四方各部族在朝做官及来朝进贡的几百人,听说太宗死了,都失声痛哭,剪头发、用刀划脸、割耳朵等,血满地。

  六月,甲戌朔,高宗即位,赦天下。

  六月,甲戌朔(初一),高宗李治即位,大赦天下。

  [11]丁丑,以叠州都督李为特进、检校洛州刺史、洛宫留守。

  [11]丁丑(初四),任命叠州都督李世为特进、检校洛州刺史、洛宫留守。

  [12]先是,太宗二名,令天下不连言者勿避;至是,始改官名犯先帝讳者。

  [12]先前,太宗“世民”二字,令天下不连在一起写的不用避讳;到了此时,开始更改犯先帝名讳的官名。

  [13]癸未,以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知尚书、门下二省事。无忌固辞知尚书省事,帝许之,仍令以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癸巳,以李为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13]癸未(初十),任命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掌管尚书、门下二省事务。无忌执意辞退掌管尚书省,高宗答允,于是命他为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癸巳(二十),任命李世为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14]阿史那社尔之破兹也,行军长史薛万备请因兵威说于阗王伏信入朝,社尔从之。秋,七月,己酉,伏信随万备入朝,诏入谒梓官。

  [14]阿史那社尔打败兹后,行军长史薛万备请求借着军队威慑劝说于阗国王伏信入京朝见,社尔听从其意见。秋季,七月,己酉(初六),伏信随薛万备入朝,高宗下诏让他谒见太宗灵柩。

  [15]八月,癸酉,夜,地震,晋州尤甚,杀五千余人。

  [15]八月,癸酉(初一),夜里,发生地震,晋州震情尤其严重,死五千多人。

  [16]庚寅,葬文皇帝于昭陵,庙号太宗。阿史那社尔、契何力请杀身殉葬,上遣上谕以先旨不许。蛮夷君长为先帝所擒服者颉利等十四人,皆琢石为其像,刻名列于北司马门内。

  [16]庚寅(十八),安葬太宗皇帝于昭陵,庙号太宗。阿史那社尔、契何力请求自杀殉葬,高宗派人告诉他们先帝遗旨不允许。被太宗擒获归服的各部族首领颉利等十四人,都雕刻他们的石人像,并刻上名字排列在北司马门内。

  [17]丁酉,礼部尚书许敬宗奏弘农府君庙应毁,请藏主于西夹室,从之。

  [17]丁酉(二十五),礼部尚书许敬宗奏请应毁掉弘农府君庙,请将供奉的神主藏在太庙的西夹室,高宗依准。

  [18]九月,乙卯,以李为左仆

  [18]九月,乙卯(十三),任命李世为尚书左仆

  [19]冬,十月,以突厥诸部置舍利等五州隶云中都督府,苏农等六州隶定襄都督府。

  [19]冬季,十月,在突厥各部设置舍利等五州隶属于云中都督府,苏农等六州隶属定襄都督府。

  [20]乙亥,上问大理卿唐临系囚之数,对曰:“见囚五十余人,唯二人应死。”上悦。上尝录系囚,前卿所处者多号呼号称冤,临所处者独无言。上怪问其故。囚曰:“唐卿所处,本自无冤”上叹息良久,曰:“治狱者不当如是!”

  [20]乙亥(初四),高宗询问大理寺卿唐临在押的囚犯数目,答道:“现关押五十多人,只有二人应当处死。”高宗听后十分高兴。高宗曾亲自讯问犯人的罪状,前任大理寺卿处置过的犯人多大声喊冤。唐临处置的犯人却不发一言。高宗感到奇怪,问他们是何原因。犯人们说:“唐临判处的,本来就无冤枉。”高宗感叹很久,说道:“治理刑狱的官员不应当如此吗!”

  [21]上以吐蕃赞普弄赞为驸马都尉,封西海郡王。赞普致书于长孙无忌等云:“天子初即位,臣下有不忠者,当勒兵赴国讨除之。”

  [21]高宗任命吐蕃赞普弃宗弄赞为驸马都尉,封为西海郡王。赞普寄书给长孙无忌等人写道:“大唐天子刚刚即位,大臣有不忠诚的,理当率兵赴国内讨伐除灭。”

  [22]十二月,诏濮王泰开府置僚属,车服珍膳,特加优异。

  [22]十二月,高宗颁布诏令允许濮王李泰开设府署设置僚属,车马服饰与珍贵膳食等,特加优惠供给。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上之上永徽元年(庚戌、650)

  唐高宗永徽元年(庚戌,公元650年)

  [1],正月,辛丑朔,改元。

  [1]季,正月,辛丑朔(初一),改年号为永徽。

  [2]丙午,立妃王氏为皇后。后,思政之孙也。以后父仁为特进、魏国公。

  [2]丙午(初六),高宗立妃子王氏为皇后。皇后乃是王思政的孙女。封皇后的父亲王仁为特进、魏国公。

  [3]己未,以张行成为侍中。

  [3]己未(十九),任命张行成为侍中。

  [4]辛酉,上召朝集使,谓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于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自是引刺史十人入阁,问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

  [4]辛酉(二十一),高宗召见各地的朝集使,对他们说:“朕刚刚即位,有对百姓不便利的事情你们都应奏陈,未说透彻的再次上书启奏。”从此每天带十名刺史进入阁中,询问民间百姓疾苦,及其从政措施。

  有洛人李弘泰诬告长孙无忌谋反,上命立斩之。无忌与褚遂良同心辅政,上亦尊礼二人,恭己以听之,故永徽之政,百姓安,有贞观之遗风。

  有一个洛人李弘泰诬告长孙无忌谋反,高宗命令即刻处斩。无忌与褚遂良齐心协力辅佐高宗治理朝政,高宗也尊重礼遇二人,谦恭地听从二人的意见,故而永徽年间的朝政,百姓安康,有贞观朝的遗风。

  [5]太宗女衡山公主应适长孙氏,有司以为服既公除,以今秋成婚。于志宁上言:“汉文立制,本为天下百姓。公主服本斩衰,纵使服随例除,岂可情随例改,请俟三年丧毕成婚。”上从之。

  [5]太宗的女儿衡山公主应当下嫁长孙氏,有关官员认为天子既已因公去丧服,想让公主在当年秋季成婚。于志宁上书言道:“汉文帝立下不必穿丧服三年的制度,本来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公主服丧本应穿上麻布做的衣服,纵使援照汉代旧例去了丧服,哀情怎么可以随着旧例一下子就改变了呢,请待三年服丧期满后再批准成婚。”高宗依准。

  [6]二月,辛卯,立皇子孝为许王,上金为杞王,素节为雍王。

  [6]二月,辛卯(二十二),立皇子李孝为许王,李上金为杞王,李素节为雍王。

  [7]夏,五月,壬戌,吐蕃赞普弄赞卒,其嫡子早死,立其孙为赞普。赞普幼弱,政事皆决于国相禄东赞。禄东赞明达严重,行兵有法,吐蕃所以强大,威服氐、羌,皆其谋也。

  [7]夏季,五月,壬戌(二十四),吐蕃赞普弃宗弄赞去世,他的嫡长子早已死去,便立他的孙子为赞普。赞普年幼懦弱,政事都由吐蕃的丞相禄东赞裁决。禄东赞情通达严肃,治军有方,吐蕃之所以强盛壮大,威震摄服氐、羌族,都是由于他的谋略。

  [8]六月,高侃击突厥,至阿息山。车鼻可汗召诸部兵皆不赴,与数百骑遁去。侃帅骑追至金山,擒之以归,其众皆降。

  [8]六月,高侃进攻突厥,到达阿息山。车鼻可汗征召各部兵马都不赴命,无可奈何率领几百名骑兵逃走。高侃率领精锐骑兵追到金山,生擒车鼻可汗后返回,其手下兵众纷纷投奔。

  [9]初,阿史那社尔虏兹王布失毕,立其弟为王。唐兵既还,其酋长争立,更相攻击。秋,八月,壬午,诏复以布失毕为兹王,遣归国,抚其众。

  [9]起初,阿史那社尔俘虏了兹国王布失毕,立他的弟弟为国王。唐朝军队返回朝廷后,各部落首领争夺王位,相互攻击。秋季,八月,壬午(十六),高宗颁布诏令让布失毕重新做兹国王,派遣他回到本国,安抚民众。

  [10]九月,庚子,高侃执车鼻可汗至京师,释之,拜左武卫将军,处其余众于郁督军山,置狼山都督府以统之。以高侃为卫将军。于是突厥尽为封内之臣,分置单于、瀚海二都护府。单于领狼山、云中、桑乾三都督,苏农等一十四州;瀚海领瀚海、金徽、新黎等七都督,仙萼等八州;各以其酋长为刺史、都督。

  [10]九月,庚子(初四),高侃将车鼻可汗押送到京城,释放了他,拜官左武卫将军,将突厥剩余民众安置在郁督军山,并设置狼山都督府以统率他们。任命高侃为卫将军。从此突厥人全部为大唐封土内的臣民,分别设置单于、瀚海二个都护府。单于都护府统领狼山、云中、桑干三个都督府,苏农等十四个州;瀚海都护府管辖瀚海、金徽、新黎等七个都督府,仙萼等八个州;各自任命其部落首领为刺史、都督。

  [11]癸亥,上出畋,遇雨,问谏议大夫昌乐谷那律曰:“油衣若为则不漏?”对曰:“以瓦为之,必不漏。”上悦,为之罢猎。

  [11]癸亥(二十七),高宗出城游猎,遇上大雨,便问谏议大夫昌乐人谷那律:“遮雨的油衣怎么样才能不漏水?”答道:“用瓦片做的,肯定不会漏。”高宗听后高兴,为此停止打猎。

  [12]李固求解职;冬,十月,戊辰,解左仆,以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12]李世执意请求辞职;冬季,十月,戊辰(初三),解除李世的尚书左仆职务,仍任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13]己未,监察御史武韦思谦劾奏中书令褚遂良抑买中书译语人地。大理少卿张睿册以为准估无罪。思谦奏曰:“估价之设,备国家所须,臣下易,岂得准估为定!睿册舞文,附下罔上,罪当诛。”是,左迁遂良为同州刺史,睿册循州刺史。思谦名仁约,以字行。

  [13]己未(疑误),监察御史、武人韦思谦上奏疏弹劾中书令褚遂良价购买中书省翻译人员的土地。大理寺少卿张睿册认为是依估定价格购买,没有罪。思谦上奏说:“设置估定价格,是预备国家需要时征收用的,臣下之间的易,怎么能够按照估定的价格呢?睿册利用文书舞弊,附和臣下,欺罔皇上,按其罪行应当处死。”当天,将褚遂良降职为同州刺史,张睿册降为遁州刺史。思谦名仁约,通常以字称呼。[14]十二月,庚午,梓州都督谢万岁、兖州都督谢法兴、与黔州都督李孟尝讨琰州叛獠;万岁、法兴入招慰,为獠所杀。

  [14]十二月,庚午(初五),梓州都督谢万岁、兖州都督谢法兴,与黔州都督李孟尝合兵讨伐琰州反叛的獠民;万岁、法兴二人进入獠民居住的山里招抚他们,被獠民杀死。

  二年(辛亥、651)

  二年(辛亥,公元651年)

  [1],正月,乙巳,以黄门侍郎宇文节、中书侍郎柳并同中书门下三品。,亨之兄子,王皇后之舅也。

  [1]季,正月,乙巳(十一),唐朝任命黄门侍郎宇文节、中书侍郎柳二人为同中书门下三品。柳是柳亨的侄子,王皇后的舅舅。

  [2]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招集离散,庐帐渐盛,闻太宗崩,谋袭取西、庭二州。庭州刺史骆弘义知其谋,表言之,上遣通事舍人桥宝明驰往慰抚。宝明说贺鲁,领长子运入宿卫,授右骁卫中郎将,寻复遣归。运乃说其父拥众西走,击破乙毗匮可汗,并其众,建牙于双河及千泉,自号沙钵罗可汗,咄陆五啜、努失毕五俟斤皆归之,胜兵数十万,与乙毗咄陆可汗连兵,处月、处密及西域诸国多附之。以运为莫贺咄叶护。

  [2]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招集当地离散的百姓,草庐帐篷渐渐多起来,听说唐太宗驾崩后,便谋划着偷袭攻取西、庭二州。庭州刺史骆弘义得悉他的计谋,上表给朝廷讲明其事,高宗派通事舍人桥宝明飞奔前往安抚。宝明劝说阿史那贺鲁,让他的长子运到朝中当宿卫官,授官为右骁卫中郎将,不久唐朝又遣送运回去。运于是劝说他父亲领兵往西走,打败乙毗匮可汗,兼并其兵众,在双河及千泉建立牙帐,自称为沙钵罗可汗,咄陆五部和努失毕五部都归顺他,拥有兵力几十万,又与乙毗咄陆可汗的军队联合,处月、处密以及西域各国都依附于他们。封运为莫贺咄叶护。

  [3]焉耆王婆伽利卒,国人表请复立故王突骑支;夏,四月,诏加突骑支右武卫将军,遣还国。

  [3]焉耆国王婆伽利去世,本国人上表请求重新拥立老王突骑支;夏季,四月,高宗下诏加封突骑支为右武卫将军,让他回到国中。

  [4]金州刺史滕王元婴骄奢纵逸,居亮中,畋游无节,数夜开城门,劳扰百姓,或引弹弹人,或埋人雪中以戏笑。上赐书切让之,且曰:“取适之方,亦应多绪,晋灵荒君,何足为则!朕以王至亲,不能致王于法,今书王下上考以愧王心。”

  [4]金州刺史、滕王李元婴骄奢逸,为太宗守丧期间,无节制地游猎,多次夜间大开城门,惊扰老百姓,有时用弹弓弹人,有时又将人埋在雪里取笑。高宗寄书对他深加责备,且说:“讨乐趣的办法也有多种多样,晋灵公那样的荒唐君主,怎么值得效法呢?朕与你是亲属,不忍心将你绳之于法,如今定你的考课等第为下等之上,以便使你的心里觉得惭愧。”

  元婴与蒋王恽皆好聚敛,上尝赐诸王帛各五百段,独不及二王,敕曰:“滕叔、蒋兄自能经纪,不须赐物;给麻两车以为钱贯。”二王大惭。

  李元婴与蒋王李恽都喜好收敛财物,高宗曾经赐给众王每人五百段绢帛,惟独没有滕、蒋二王的,敕令说:“滕王皇叔与蒋王皇兄自己能够经营聚敛,不必赐给财物;只给麻两车串钱用。”二王大为羞愧。

  [5]秋,七月,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寇庭州,攻陷金岭城及浦类县,杀略数千人。诏左武候大将军建梁建方、右骁卫大将军契何力为弓月道行军总管,右骁卫将军高德逸、右武候将军薛孤吴仁为副,发秦、成、岐、雍府兵三万人及回纥五万骑以讨之。

  [5]秋季,七月,西突厥沙钵罗可汗进犯庭州,攻陷金岭城以及蒲类县,杀死抢夺几千人。高宗下诏任命左武候大将军梁建方、右骁卫大将军契何力为弓月道行军总管,右骁卫将军高德逸、右武候将军薛孤吴仁为副总管,征发秦、成、岐、雍府兵力三万人,以及回纥五万骑兵讨伐突厥。

  [6]癸巳,诏诸礼官学士议明堂制度,以高祖配五天帝。太宗配五人帝。

  [6]癸巳(初二),高宗下诏令各位礼仪官、学士们商议朝廷的明堂制度,将高祖皇帝配享五位天帝,太宗皇帝配享五位人帝。

  [7]八月,己巳,以于志宁为左仆,张行成为右仆,高季辅为侍中;志宁、行成仍同中书门下三品。

  [7]八月,己巳(初八),任命于志宁为尚书左仆,张行成为右仆,高季辅为侍中;于志宁、张行成仍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8]己卯,郎州白水蛮反,寇麻州,遣左领军将军赵孝祖等发兵讨之。

  [8]己卯(十八),郎州白水蛮族人反叛,进犯麻州,唐朝派左领军将军赵孝祖等人发兵讨伐。

  [9]九月,癸巳,废玉华宫为佛寺。戊戌,更命九成宫为万年宫。

  [9]九月,癸巳(初三),废掉玉华宫,改为佛寺。戊戌(初八),将九成宫改名为万年宫。

  [10]庚戌,左武候引驾卢文逾墙盗左藏物,上以引驾职在纠绳,乃自为盗,命诛之。谏议大夫萧钧谏曰:“文情实难原,然法不至死。”上乃免文死,顾侍臣曰:“此真谏议也!”

  [10]庚戌(二十),左武候引驾卢文越过宫墙偷盗国库物资,高宗认为引驾的职责在于昼夜巡视纠查违失,却监守自盗,下令将其处死。谏议大夫萧钧劝谏说:“卢文犯罪情形实在难以原谅,然而依法不至于判死罪。”高宗于是赦免文死罪,对身边的侍臣称赞萧钧说:“这才是真正的谏议大夫呀!”

  [11]闰月,长孙无忌等上所删定律令式;甲戌,诏颁之四方。

  [11]闰九月,长孙无忌等人进呈所删定的律令式;甲戌(十四),高宗下诏将其颁行全国。

  [12]上谓宰相曰:“闻所在官司,行事犹互观颜面,多不尽公。”长孙无忌对曰:“此岂敢言无;然肆情曲法,实亦不敢。至于小小收取人情,恐陛下尚不能免。”无忌以元舅辅政,凡有所言,上无不嘉纳。

  [12]高宗对宰相们说:“听说你们所在的官署,官员们还要互相观察脸色行事,大多不能完全公正。”长孙无忌答道:“这些怎么能敢说没有呢?然而徇情枉法,也实在不敢。至于说稍稍地考虑一些人表因素,恐怕陛下也不能避免。”无忌以元舅身份辅佐朝政,凡有所建言,高宗无不赞许采纳。

  [13]冬,十有一月,辛酉,上祀南郊。

  [13]冬季,十一月,辛酉(初二),高宗到南郊祭祀。

  [14]癸酉,诏:“自今京官及外州有献鹰隼及犬马者,罪之。”

  [14]癸酉(十四),高宗颁布诏令:“今后朝中官员及外州有进献鹰鹘及狗马者,一律定罪。”

  [15]戊寅,特羌酋董悉奉求、辟惠羌酋卜檐莫各帅种落万余户诣茂州内附。

  [15]戊寅(十九),特羌族首领董悉奉求、辟惠羌族首领卜檐莫各自率领本部落一万多户到茂州归附唐朝。

  [16]窦州、义州蛮酋李宝诚等反,桂州都督刘伯英讨平之。

  [16]窦州、义州蛮族首领李宝诚等人谋反,桂州都督刘伯英予以讨伐平定。

  [17]郎州道总管赵孝祖讨白水蛮,蛮酋秃磨蒲及俭弥于帅众据险拒战,孝祖皆击斩之。会大雪,蛮饥冻,死亡略尽。孝祖奏言:“贞观中讨昆州乌蛮,始开青蛉、弄栋为州县。弄栋之西有小弄、大弄二川,恒扇弄栋,使之反。其弄以西与黄瓜、叶榆、西洱河相接,人众殷实,多于蜀川,无大酋长,好结雠怨,今因破白水之兵,请随便西讨,抚而安之。”敕许之。

  [17]郎州道总管赵孝祖讨伐白水蛮族人,其首领秃磨蒲及俭弥于率领兵众占据险要抵抗,孝祖将他们全都杀死。正赶上天降大雪,蛮族人饥寒迫,大多数人死掉。赵孝祖上奏称:“贞观年间讨伐昆州乌蛮人,开始开辟青蛉、弄栋为州县。弄栋西面有小弄、大弄二川,一直煽动引弄栋,想要让弄栋反叛朝廷。弄以西与黄瓜、叶榆、西洱河界,百姓富足,超过蜀川地区,没有大的首领,因而容易结下仇怨,如今正好借着攻破白水的兵力,请求顺便向西讨伐,将它们安抚。”高宗敕令听从其意见。

  [18]十二月,壬子,处月朱孤注杀招慰使单道惠,与突厥贺鲁相结。

  [18]十二月,壬子(二十四),处月部落的朱孤注杀死唐朝的招慰使单道惠,与突厥阿史那贺鲁相勾结。

  [19]是岁,百济遣使入贡,上戒之,使“勿与新罗、高丽相攻,不然,吾将发兵讨汝矣。”

  [19]这一年,百济国派使者进献贡品,高宗告诫来使,让百济“不要与新罗、高丽相互攻伐,不然的话,我大唐将要征发大军讨伐你们。”

  三年(壬子、652)

  三年(壬子,公元652年)

  [1],正月,己未朔,吐谷浑、新罗、高丽、百济并遣使入贡。

  [1]季,正月,己未朔(初一),吐谷浑、新罗、高丽、百济纷纷派使者到朝廷进献贡品。

  [2]癸亥,梁建方、契何力等大破处月朱孤注于牢山。孤注夜遁,建方使副总管高德逸轻骑追之,行五百馀里,生擒孤注,斩首九千级。军还,御史劾奏梁建方兵力足以追讨,而逗留不进;高德逸敕令市马,自取骏者。上以建方等有功,释不问。大理卿李道裕奏言:“德逸所取之马,筋力异常,请实中厩。”上谓侍臣曰:“道裕法官,进马非其本职,妄希我意;岂朕行事不为臣下所信!朕方自咎,故不复黜道裕耳。”

  [2]癸亥(初五),梁建方、契何力等人在牢山大败处月朱孤注的军队。孤注乘夜间逃跑,梁建方派副总管高德逸率领轻骑追赶,追了五百多里路,生擒孤注,杀死九千人。军队撤回,御史弹劾梁建方,说他的兵力足可以继续追击,却逗留没有行进;高德逸下令买马,却给自己选取好马。高宗认为建方等人杀敌有功,搁置下来不予问罪。大理寺卿李道裕上奏书言道:“高德逸自取的那些马,脚力非常好,请求充实皇厩。”高宗对身边大臣说:“李道裕本是一个执法官,进马一事并非他的职权范围,却妄自合朕的意图;难道是朕做事不能为臣下们所信任吗?朕正在自责,所以不再罢黜道裕。”

  [3]己巳,以同州刺史褚遂良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3]己巳(十一),任命同州刺史褚遂良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4]丙子,以飨太庙;丁亥,飨先农,躬耕藉田。

  [4]丙子(十八),高宗祭献太庙;丁亥(二十九),祭献神农祠,高宗躬行藉田礼。

  [5]二月,甲寅,上御安福门楼,观百戏。乙卯,上谓侍臣曰:“昨登楼,以观人情及风俗奢俭,非为声乐。朕闻胡人善为击鞠之戏,尝一观之。昨初升楼,即有群胡击鞠,意谓朕笃好之也。帝王所为,岂宜容易。朕已焚此鞠,

  冀杜胡人窥望之情,亦因以为诫。”

  [5]二月,甲寅(二十七),高宗亲临安福门城楼,观看各种杂耍。乙卯(二十八),高宗对身边大臣说:“昨登上城楼,想要观察风俗民情的奢侈与节俭,并非为了声乐之娱。朕听说西域人擅长击的游戏,曾想亲自看一看。昨初次登上城楼,即有众多的西域人击,好像以为朕笃好击。帝王所作所为,岂能那么随意轻率?朕已经将那焚烧,希望以此来杜绝西域人窥探帝王喜好的想法,也是引以为戒。”

  [6]三月,辛巳,以宇文节为侍中,柳为中书令,以兵部侍郎三原韩瑗守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6]三月,辛巳(二十四),任命宇文节为侍中,柳为中书令,任命兵部侍郎三原人韩瑗代理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7]夏,四月,赵孝祖大破西南蛮,斩小弄酋长殁盛,擒大弄酋长杨承颠。自余皆屯聚保险,大者有众数万,小者数千人,孝祖皆破降之,西南蛮遂定。

  [7]夏季,四月,赵孝祖大败西南蛮族人,杀死小弄首领殁盛,生俘大弄首领杨承颠。其他屯聚兵马自保的蛮族部落,大的有兵数万人,小的几千人,孝祖一一将其击败降伏,西南蛮族于是平定。

  [8]甲午,澧州刺史彭思王元则薨。

  [8]甲午(初七),澧州刺史、彭思王李元则去世。

  [9]六月,戊申,遣兵部尚书崔敦礼等将并、汾步骑万人往茂州。发薛延陀余众渡河,置祁连州以处之。

  [9]六月,戊申(二十二),高宗派兵部尚书崔敦礼等人统率并、汾州步骑兵一万人前往茂州。征调薛延陀剩余民众渡过黄河,设置祁连州安置他们。

  [10]秋,七月,丁巳,立陈王忠为皇太子,赦天下。王皇后无子,柳为后谋,以忠母刘氏微,劝后立忠为太子,冀其亲己;外则讽长孙无忌等使请于上。上从之。乙丑,以于志宁兼太子少师,张行成兼少傅,高季辅兼少保。

  [10]秋季,七月,丁巳(初二),高宗立陈王李忠为皇太子,大赦天下。王皇后没有子嗣,柳为皇后谋划,因李忠生母刘氏出身微,劝说皇后立李忠为太子,希望他能亲近自己;对外面则暗示长孙无忌等人,让他们向高宗请求立李忠,高宗依从。乙丑(初十),任命于志宁兼任太子少师,张行成兼任太子少傅,高季辅兼任太子少保。

  [11]丁丑,上问户部尚书高履行:“去年进户多少?”履行奏:“去年进户总一十五万。”因问隋代及今见户,履行奏:“隋开皇中,户八百七十万,即今户三百八十万。”履行,士廉之子也。

  [11]丁丑(二十二),高宗问户部尚书高履行:“去年增加了多少户口?”履行奏称:“去年增加户口总计十五万。”进而询问隋代与今户口数,履行奏道:“隋朝开皇年间,有八百七十万户,本朝现有三百八十万户。”履行是高士廉的儿子。

  [12]九月,守中书侍郎来济同中书门下三品。

  [12]九月,任命代理中书侍郎来济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13]冬,十一月,庚寅,弘化长公主自吐谷浑来朝。

  [13]冬季,十一月,庚寅(疑误),弘化长公主从吐谷浑回来朝见。

  [14]癸巳,濮王泰薨于均州。

  [14]癸巳(疑误),濮王李泰在均州去世。

  [15]散骑常侍房遗爱尚太宗女高公主,公主骄恣甚,房玄龄薨,公主教遗爱与兄遗直异财,既而反谮遗直。遗直自言,太宗深责让主,由是宠衰;主怏怏不悦。会御史劾盗,得浮屠辩机宝枕,云主所赐。主与辩机私通,饷遗亿计,更以二女子侍遗爱。太宗怒,斩辩机,杀奴婢十馀人;主益怨望,太宗崩,无戚容。上即位,主又令遗爱与遗直更相讼,遗爱坐出为房州刺史,遗直为隰州刺史。又,浮屠智勖等数人私侍主,主使掖庭令陈玄运伺宫省祥。

  [15]散骑常侍房遗爱娶太宗女儿高公主为,公主十分骄横,房玄龄死后,公主教唆遗爱和他的兄长遗直分财产,过后又反过来诬陷遗直。房遗直自

  我申辩,太宗对公主大加责备,由此失宠;公主闷闷不乐。恰巧此时御史弹劾盗窃案,搜得僧人辩机的宝枕,辩机称是公主赐给他的。公主与辩机私通,送

  给他无以数计的财物,改让另两个女人侍候房遗爱。太宗得知此事大怒,下令斩辩机,杀死奴婢十多人;公主更有怨言,太宗驾崩时,面无悲戚面容。高宗即位后,公主又让遗爱与遗直相互诉讼分财产,遗爱因此获罪,降职出任房州刺史,遗直为隰州剌史。此外,僧人智勖等几个人私下侍奉公主,公主让掖庭令陈玄运窥探皇宫内祈求鬼神祸福之事。

  先是,驸马都尉薛万彻坐事除名,徙宁州刺史,入朝,与遗爱款昵,对遗爱有怨望语,且曰:“今虽病足,坐置京师,鼠辈犹不敢动。”因与遗爱谋“若国家有变,当奉司徒荆王元景为主。”元景女适遗爱弟遗则,由是与遗爱往来。元景尝自言,梦手把月。驸马都尉柴令武,绍之子也,尚巴陵公主,除卫州刺史,托以主疾留京师求医,因与遗爱谋议相结。高公主谋黜遗直,夺其封爵,使人诬告遗直无礼于己。遗直亦言遗爱及主罪,云:“罪盈恶稔,恐累臣私门。”上令长孙无忌鞫之,更获遗爱及主反状。

  先前,驸马都尉薛万彻获罪被除去名籍,降职为宁州刺史。到朝廷来,与房遗爱十分亲近,与遗爱讲到对朝廷有怨言的话,而且说:“我如今虽然有脚病,安坐京城,那些人倒还不敢轻举妄动。”进而与遗爱谋划:“假如朝廷有变化,我们应当尊奉司徒荆王李元景为君王。”李元景的女儿嫁给房遗爱的弟弟遗则,因此元景与遗爱二人往来密切。李元景曾自称做梦用手握住太阳月亮。驸马都尉柴令武,是柴绍的儿子,娶太宗女儿巴陵公主,官拜卫州刺史,托辞公主有病留在京城求医,因而与房遗爱相互串通谋划。高公主图谋罢免遗直官职,夺掉他的封爵,让人诬告遗直对自己无礼。遗直也上书列举房遗爱与公主的罪状,并说:“他们恶贯满盈,恐怕牵累到臣下的家门。”高宗令长孙无忌审问其事,又得到房遗爱与公主谋反的证状。

  司空、安州都督吴王恪母,隋炀帝女也。恪有文武才,太宗常以为类己,立为太子,无忌固争而止,由是与无忌相恶,恪名望素高,为物情所向,无忌深忌之,因事诛恪以绝众望。遗爱知之,因言与恪同谋,冀如纥士承基得免死。

  司空、安州都督、吴王李恪的母亲,是隋炀帝的女儿。李恪文武全才,太宗常常觉得他像自己,想要立他为太子,长孙无忌极力争辩才作罢,由此李恪与长孙无忌关系恶化。李恪平素名望较高,为人心所向,无忌非常忌恨他,想要找借口诛灭李恪以断绝众望。房遗爱得悉实情后,便自称与李恪是同谋,希望像当年纥干承基密告太子谋反那样得免一死。

  四年(癸丑、653)

  四年(癸丑,公653年)

  [1],二月,甲申,诏遗爱、万彻、令武皆斩,元景、恪、高、巴陵公主并赐自尽。上泣谓侍臣曰:“荆王,朕之叔父,吴王,朕兄,丐其死,可乎?”兵部尚书崔敦礼以为不可,乃杀之。万彻临刑大言曰:“薛万彻大健儿,留为国家效死力,岂不佳,乃坐房遗爱杀之乎!”吴王恪且死,骂曰:“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宗社有灵,当灭族不久!”

  [1]季,二月,甲申(初二),高宗诏令将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处斩,李元景、李恪、高公主、巴陵公主一并赐其自尽。高宗着泪对身边的大臣说:“荆王是朕的叔父,吴王是朕的兄长,想求他们不死,可以吗?”兵部尚书崔敦礼认为不可,于是将他们处死。薛万彻临刑前大声言道:“薛万彻也算是个豪杰,留着为国家效力,岂不是更好吗?只因受房遗爱牵连就杀掉他吗!。”吴王李恪临死的时候,大骂道:“长孙无忌擅弄威权,残害忠良,假如宗庙有灵的话,会在不久后灭他一族。”

  乙酉,侍中兼太子詹事宇文节,特进、太常卿江夏王道宗、左骁卫大将军驸马都尉执失思力并坐与房遗爱交通,岭表。节与遗爱亲善,及遗爱下狱,节颇左右之。江夏王道宗素与长孙无忌、褚遂良不协,故皆得罪。戊子,废恪母弟蜀王为庶人,置巴州;房遗直贬州铜陵尉,万彻弟万备州。罢房玄龄配飨。

  乙酉(初三),侍中兼太子詹事宇文节,特进、太常寺卿江夏王李道宗,左骁卫大将军、驸马都尉执失思力,均因与房遗爱结串通而获罪,放到岭表。宇文节与房遗爱关系亲密,等到遗爱关在狱中,宇文节颇为他开罪辩护。江夏王李道宗平时即与长孙无忌、褚遂良不和睦,故而都有罪。戊子(初六),将与李恪同母的弟弟蜀王李废为平民,安置在巴州;房遗直贬为州铜陵尉,薛万彻的弟弟万备州。罢除房玄龄在太宗庙陪祭的殊荣。

  [2]开府仪同三司李为司空。

  [2]改任开府仪同三司李世为司空。

  [3]初,林邑王范头利卒,子真龙立,大臣伽独弑之,尽灭范氏。伽独自立,国人弗从,乃立头利之婿婆罗门为王。国人咸思范氏,复罢婆罗门,立头利之女为王。女不能治国,有诸葛地者,头利之姑子也,父为头利所杀,南奔真腊,大臣可伦翁定遣使而立之,以女王,众然后定。夏,四月,戊子,遣使入贡。

  [3]起初,林邑国王范头利死后,他的儿子真龙即位,大臣伽独杀死真龙,将范氏宗族斩尽杀绝。伽独自立为国王,国人都不从命,于是立头利的女婿婆罗门为国王。国内百姓都思念范氏一家,又罢免婆罗门,立头利的女儿为国王。他的女儿不能够治理国政,有个名叫诸葛地的,是头利姑母的儿子,父亲被头利杀死后,向南投奔到真腊。大臣可伦翁定派使者将他回来立为国王,让女王嫁给他,由此百姓们才稳定下来。夏季,四月,戊子(初七),林邑派使者入朝进贡。

  [4]秋,九月,壬戌,右仆北平定公张行成薨。甲戌,以褚遂良为右仆,同中书门下三品如故,仍知选事。

  [4]秋季,九月,壬戌(十三),尚书左仆北平定公张行成去世。甲戌(二十五),任命褚遂良为尚书右仆,照旧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并掌管选举官吏事。

  [5]冬,十月,庚子,上幸骊山温汤;乙巳,还宫。

  [5]冬季,十月,庚子(二十二),高宗巡幸骊山温泉;乙巳(二十七),回到宫中。

  [6]初,睦州女子陈硕真以妖言惑众,与妹夫章叔胤举兵反,自称文佳皇帝,以叔胤为仆。甲子夜,叔胤帅众攻桐庐,陷之。硕真撞钟焚香,引兵二千攻陷睦州及于潜,进攻歙州,不克,敕扬州刺史房仁裕发兵讨之。硕真遣其童文宝将四千人寇婺州,刺史崔义玄发兵拒之。民间讹言硕真有神,犯其兵者必灭族,士众凶惧。司功参军崔玄籍曰:“起兵仗顺,犹且无成,况凭妖妄,其能久乎!”义玄以玄籍为前锋,自将州兵继之,至下淮戍,遇贼,与战。左右以蔽义玄,义玄曰:“刺史避箭,人谁致死!”命撤之。于是士卒齐奋,贼众大溃,斩首数千级。听其余众归首;进至睦州境,降者万计。十一月,庚戌,房仁裕军合,获硕真、叔胤,斩之,余悉平。义玄以功拜御史大夫。

  [6]起初,睦州女子陈硕真用妖术筮言蛊惑民众,与妹夫章叔胤举兵反唐,自称文佳皇帝,任命叔胤为仆。甲子(疑误)夜里,叔胤率领兵众攻打桐庐,最后攻陷此城。陈硕真撞钟烧香,领兵二千人攻陷睦州及于潜县。又进攻歙州,未能攻下。高宗敕令扬州刺史房仁裕征调军队讨伐。陈硕真派其同伙童文宝带领四千人进犯婺州,刺史崔义玄征调兵力抵御。民间百姓盛传陈硕真有神灵,触犯其军队者必遭灭族之灾,士兵们十分恐惧。司功参军崔玄籍说:“起兵依仗正道,尚且不一定能最后成功,何况凭借妖术,岂能长久!”崔义玄任命崔玄籍为前锋,自己率领本州兵马随后,到达下淮戍,遇见陈硕真部众,双方战。崔义玄身边的卫士用盾牌掩护他,义玄说:“如果刺史躲避刀箭,那么谁还能去拼死作战。”命令撤去盾牌。于是士兵们合力奋战,陈硕真军大败溃逃。几千人被杀。朝廷军队听任硕真的余众归降;行军到睦州境内,投降的人数以万计。十一月,庚戌(初二),房仁裕的军队合围包抄,抓获陈硕真、章叔胤将他们斩首,余全部平定。崔义玄以此战功官拜御史大夫。

  [7]癸丑,以兵部尚书崔敦礼为侍中。

  [7]癸丑(初五),任命兵部尚书崔敦礼为侍中。

  [8]十二月,庚子,侍中宪公高季辅薨。

  [8]十二月,庚子(二十三),侍中宪公高季辅去世。

  [9]是岁,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卒,其子颉达度设号真珠叶护,始与沙钵罗可汗有隙,与五弩失毕共击沙钵罗,破之,斩首千余级。

  [9]这一年,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死,他的儿子颉达度设自号真珠叶护,开始与沙钵罗可汗有隔阂,与五弩失毕联合进攻沙钵罗,大败沙钵罗,杀死一千多人。

  五年(甲寅、654)

  五年(甲寅,公元654年)

  [1],正月,壬戌,羌酋冻就内附,以其地置剑州。

  [1]季,正月,壬戌(十五),羌族首领冻就归附朝廷,在其所在地设置剑州。

  [2]三月,戊午,上行幸万年宫。

  [2]三月,戊午(十二月),高宗行幸万年宫。

  [3]庚申,加赠武德功臣屈突通等十三人官。

  [3]庚申(十四),追赠武德朝功臣屈突通等十三人的官爵。

  初,王皇后无子,萧淑妃有宠,王后疾之。上之为太子也,入侍太宗,见才人武氏而悦之。太宗崩,武氏随众感业寺为尼。忌,上诣寺行香,见之,武氏泣,上亦泣。王后闻之,令武氏长发,劝上内之后宫,以间淑妃之宠。武氏巧慧,多权数,初入宫,卑辞屈体以事后;后爱之,数称其美于上。未几大幸,拜为昭仪,后及淑妃宠皆衰,更相与共谮之,上皆不纳。昭仪追赠其父而无名,故托以褒赏功臣,而武士预焉。

  起初,王皇后没有儿子,萧淑妃得高宗宠幸,王皇后十分忌妒。高宗做太子的时候,进寝宫侍奉太宗,看见才人武氏便十分喜欢。太宗驾崩后,武氏随着众位妃嫔到感业寺当尼姑。到了太宗的忌,高宗到感业寺行香拜佛,见到了她,武氏哭泣,高宗也流泪。王皇后听说后,暗中让武氏留发,劝说高宗纳武氏入后宫,想要以武氏来离间高宗对萧妃的宠爱。武氏机敏聪慧,善施权术,刚进宫时,侍奉皇后十分谦恭有礼;皇后十分喜欢她,多次在高宗面前称赞她。不久大得宠幸,拜为昭仪,皇后与萧妃均失宠,二人又一同诬告武氏,高宗均不予采纳。武昭仪想要追赠他的父亲武士的官爵,而苦于没有什么名义,于是便假托要褒奖赏赐十三位功臣,其中便有武士。

  [4]乙丑,上幸凤泉汤;乙巳,还万年宫。

  [4]乙丑(十九),高宗巡幸凤泉汤;己巳(二十三),回到万年宫。

  [5]夏,四月,大食发兵击波斯,杀波斯王伊嗣侯,伊嗣侯之子卑路斯奔吐火罗。大食兵去,吐火罗发兵立卑路斯为波斯王而还。

  [5]夏季,四月,大食国出兵进攻波斯国,杀死波斯国王伊嗣侯,伊嗣侯的儿子卑路斯投奔吐火罗。大食军队退去,吐火罗派兵护送卑路斯回到国中,立为波斯国王。

  [6]闰月,丙子,以处月部置金满州。

  [6]闰五月,丙子(初二),唐朝在处月部设置金满州。

  [7]丁丑,夜,大雨,山水涨溢,冲玄武门;宿卫士皆散走。右领军郎将薛仁贵曰:“安有宿卫之士,天子有急而敢畏死乎!”乃登门桄大呼以警宫内。上遽出乘高,俄而水入寝殿,水溺卫士及麟游居人,死者三千余人。

  [7]丁丑(初三),夜里,天下大雨,山洪爆发,大水冲击玄武门;宿卫士兵纷纷逃散。右领军郎将薛仁贵说:“怎么能出现天子有急难而宿卫士兵怕死的情况?”于是登门框大声呼喊警告皇宫里的人。高宗急忙走出宫内登上高处,一会儿大水漫入寝殿,溺淹卫士及住在麟游县的人,死三千多人。

  [8]壬辰,新罗女王金真德卒,诏立其弟秋为新罗王。

  [8]壬辰(十八),新罗女王金真德去世,高宗下诏立她的弟弟金秋为新罗国王。

  [9]六月,丙午,恒州大水,呼沱溢,漂溺五千三百家。

  [9]六月,丙午(初二),恒州发大水,呼沱河水涨满,淹没五千三百家。

  [10]中书令柳以王皇后宠衰,内不自安,请解政事;癸亥,罢为吏部尚书。

  [10]中书令柳因为王皇后失宠,内心很不安稳,请求解除相职;癸亥(十九),罢黜柳中书令,改任吏部尚书。

  [11]秋,七月,丁酉,车驾至京师。

  [11]秋季,七月,丁酉(二十四),高宗车驾回到京城。

  [12]戊戌,上谓五品以上曰:“顷在先帝左右,见五品以上论事,或仗下面陈,或退上封事,终不绝;岂今独无事,何公等皆不言也?”

  [12]戊戌(二十五),高宗对五品以上官员说:“以前在先帝身边,看见五品以上官员议论朝政,有的在立仗的诸卫士之前当面陈情,有的退朝后上书奏事,连不断;难道惟独现在无事可奏吗,你们为什么都不上书言事呢?”

  [13]冬,十月,雇雍州四万一千人筑长安外郭,三旬而毕。癸丑,雍州参军薛景宣上封事,言:“汉惠帝城长安,寻晏驾;今复城之,必有大咎,”于志宁等以景宣言涉不顺,请诛之。上曰:“景宣虽狂妄,若因上封事得罪,恐绝言路。”遂赦之。

  [13]冬季,十月,朝廷雇佣雍州四万一千人修筑长安外城,三十天后竣工。癸丑(十一),雍州参军薛景宣上书言事,说道:“汉惠帝修筑长安城,不久死去;如今又要修城,一家会有大的不幸。”于志宁等人认为景宣言语涉于妖妄,请求将他处斩。高宗说:“景宣虽然出言狂妄,如果因为上书言事而获罪,恐怕会断绝言路。”于是宽赦了薛景宣。

  14]高丽遣其将安固将高丽、兵击契丹;松漠都督李窟哥御之,大败高丽于新城。

  [14]高丽国派其将领安固统率高丽、军队进攻契丹;松漠都督李窟哥率兵抵抗,在新城大败高丽军队。

  [15]是岁大稔,洛州粟米斗两钱半,粳米斗十一钱。

  [15]这一年大丰收,洛州粟米一斗才值两钱半,粳米一斗十一钱。

  [16]王皇后、萧淑妃与武昭仪更相谮诉,上不信后、淑妃之语,独信昭仪。后不能曲事上左右,母魏国夫人柳氏及舅中书令柳入见六宫,又不为礼。武昭仪伺后所不敬者,必倾心与相结,所得赏赐分与之。由是后及淑妃动静,昭仪必知之,皆以闻于上。

  [16]王皇后、萧淑妃与武昭仪之间相互诬告诽谤,高宗不相信王后、萧妃的话,惟独信任武昭仪。王皇后不会曲意事奉高宗身边的人,她的母亲魏国夫人柳氏及舅舅中书令柳进见六宫妃嫔,又不讲礼节。武昭仪观察到皇后讨厌的人,便与之倾心相,所得到的赏赐也要分给她们。因此王皇后与萧妃的一举一动,武氏都知道,并且都告诉给高宗。

  后宠虽衰,然上未有意废也。会昭仪生女,后怜而弄之,后出,昭仪潜扼杀之,覆之以被。上至,昭仪欢笑,发被观之,女已死矣,即惊啼。问左右,左右皆曰:“皇后适来此。”上大怒曰:“后杀吾女!”昭仪因泣数其罪。后无以自明,上由是有废立之志。又畏大臣不从,乃与昭仪幸太尉长孙无忌第,酣饮极,席上拜无忌宠姬子三人皆为朝散大夫,仍载金宝缯锦十车以赐无忌。上因从容言皇后无子以讽无忌,无忌对以他语,竟不顺旨,上及昭仪皆不悦而罢。昭仪又令母杨氏诣无忌第,屡有祈请,无忌终不许。礼部尚书许敬宗亦数劝无忌,无忌厉折之。

  王皇后虽然失宠,但高宗并未有废后的想法。正巧此时武昭仪生下一个女孩,皇后怜爱她并逗弄她玩,皇后走出去后,武氏趁没人将女孩掐死,又盖上被子。正好高宗来到,武氏假装欢笑,打开被子一同看孩子,发现女婴已经死了,武氏大声哭闹。问身边的人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都说:“皇后刚刚来过这里。”高宗然大怒,说道:“皇后杀了我的女儿!”武昭仪借机哭泣着数落其罪过。皇后无法申辩,高宗从此有了废皇后立武昭仪为后的打算。又担心大臣们不服,于是便和武氏一道临幸太尉长孙无忌的宅第,宴饮酣畅欢乐到极点,酒席上将无忌宠姬的三个儿子都拜为朝散大夫,又命人装载金银财宝、锦缎丝绸等共十车赐给无忌。高宗乘机讲到王皇后没有子嗣,以此暗示无忌,无忌顾左右而言他,竟然没有顺从旨意,高宗与武氏二人在不愉快中结束这场酒宴。武昭仪又让自己的母亲杨氏到无忌的宅第,多次请求,无忌最终还是没有答应。礼部尚书许敬宗也曾多次劝说无忌,无忌正言厉斥责了他。

  六年(乙卯、655)

  六年(乙卯,公元655年)

  [1],正月,壬申朔,上谒昭陵;甲戌,还宫。

  [1]季,正月,壬申朔(初一),高宗亲谒昭陵;甲戌(初三),回到宫中。

  [2]己丑,州道行军总管曹继叔破胡丛、显养、车鲁等蛮于斜山,拔十余城。

  [2]己丑(十八),州道行军总管曹继叔在斜山一带打败胡丛、显养、车鲁等蛮族,攻克十余座城。

  [3]庚寅,立皇子弘为代王,贤为潞王。

  [3]庚寅(十九),立皇子李弘为代王,李贤为潞王。

  [4]高丽与百济、连兵,侵新罗北境,取三十三城;新罗王秋遣使求援。二月,乙丑,遣营州都督程名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发兵击高丽。

  [4]高丽与百济、合兵一处,侵犯新罗北部边境,攻取三十三座城;新罗国王金秋派使者到唐朝请求援助。二月,乙丑(二十五),唐朝派营州都督程名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征发军队进攻高丽。

  [5]夏,五月,壬午,名振等渡辽水,高丽见其兵少,开门渡贵端水逆战,名振等奋击,大破之,杀获千余人,焚其外郭及村落而还。

  [5]夏季,五月,壬午(十三),程名振等人渡过辽水,高丽看见唐军兵力很少,便大开城门渡过贵端水战,名振等人奋勇出击,大败高丽兵,杀死并俘虏一千多人,焚烧其外城及村庄,而后返回。

  [6]癸未,以右屯卫大将军程知节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以讨西突厥沙钵罗可汗。

  [6]癸未(十四月),任命右屯卫大将军程知节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讨伐西突厥沙钵罗可汗。

  [7]壬辰,以韩瑗为侍中,来济为中书令。

  [7]壬辰(二十三),任命韩瑗为侍中,来济为中书令。

  [8]六月,武昭仪诬王后其母魏国夫人柳氏为厌胜,敕后母柳氏不得入宫。秋,七月,戊寅,贬吏部尚书柳为遂州刺史。行至扶风,岐州长史于承素希旨奏漏中语,复贬荣州刺史。

  [8]六月,武昭仪诬陷王皇后和她的母亲魏国夫人柳氏求巫施厌胜术诅咒昭仪,高宗敕令止皇后母亲柳氏进入宫内。秋季,七月,戊寅(初十),将吏部尚书柳贬为遂州刺史。柳赴任走到扶风县,岐州长史于承素揣摸圣意上奏称柳漏宫秘密,又贬为荣州刺史。

  唐因隋制,后宫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皆视一品。上特置宸妃,以武昭仪为之,韩瑗、来济谏,以为故事无之,乃止。

  唐朝因袭隋朝制度,后宫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都是正一品。高宗想要特别设置一个宸妃,封给武昭仪,韩瑗、来济谏阻,认为无旧例可循,于是作罢。

  中书舍人饶李义府为长孙无忌所恶,左迁壁州司马。敕未至门下,义府密知之,问计于中书舍人幽州王德俭,德俭曰:“上立武昭仪为后,犹豫未决者,直恐宰臣异议耳。君能建策立之,则转祸为福矣。”义府然之,是,代德俭直宿,叩阁上表,请废皇后王氏,立武昭仪,以厌兆庶之心。上悦,召见,与语,赐珠一斗,留居旧职。昭仪又密遣使劳勉之,寻超拜中书侍郎。于是卫尉卿许敬宗、御史大夫崔义玄、中丞袁公瑜皆潜布腹心于武昭仪矣。

  中书舍人、饶人李义府为长孙无忌所厌恶,降职为壁州司马。敕令还未到门下省,李义府已经暗中得知,便向中书舍人、幽州人王德俭问计,德俭说:“高宗想要立武昭仪为皇后,正在犹豫不决,一直担心宰相们会有异议。你如果能提建议立武氏为后,则转祸为福了。”李义府同意他的话,这一天,他代替德俭值宿,叩门向高宗上表章,请求废掉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以足黎民百姓的愿望。高宗十分高兴,亲自召见李义府,与他谈话,赐给珍珠一斗,留下他官居原职。武氏又暗中派人慰劳勉励他,不久破格提拔为中书侍郎。在此之后,卫尉卿许敬宗、御史大夫崔义玄、御史中丞袁公瑜都暗中向武氏表达其效忠之心。

  [9]乙酉,以侍中崔敦礼为中书令。

  [9]乙酉(二十七),任命侍中崔敦礼为中书令。

  [10]八月,尚药奉御蒋孝璋员外特置,仍同正员。员外同正自孝璋始。

  [10]八月,尚药局奉御蒋孝璋为定员二人之外的特置人员,品级仍同正员。员外同正的官职从孝璋开始。

  [11]长安令裴行俭闻将立武昭仪为后,以国家之祸必自此始,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私议其事。袁公瑜闻之,以告昭仪母杨氏,行检坐左迁西州都督府长史。行俭,仁基之子也。

  [11]长安县令裴行俭听说朝廷将要立武昭仪为皇后,认为国家的祸患必定从此开始,便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私下议论此事。袁公瑜听说后,将这一情况告诉武氏母亲杨氏,行俭因此获罪,贬为西州都督府长史。行俭是裴仁基的儿子。

  [12]九月,戊辰,以许敬宗为礼部尚书。

  [12]九月,戊辰(初一),任命许敬宗为礼部尚书。

  上一退朝,召长孙无忌、李、于志宁、褚遂良入内殿。遂良曰:“今之召,多为中宫,上意既决,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杀元舅及功臣之名,遂良起于草茅,无汗马之劳,致位至此,且受顾托,不以死争之,何以下见先帝!”称疾不入。无忌等至内殿,上顾谓无忌曰:“皇后无子,武昭仪有子,今立昭仪为后,何如?”遂良对曰:“皇后名家,先帝为陛下所娶。先帝临崩,执陛下手谓臣曰:‘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此陛下所闻,言犹在耳。皇后未闻有过,岂可轻废!臣不敢曲从陛下,上违先帝之命!”上不悦而罢。明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易皇后,伏请妙择天下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经事先帝,众所具知,天下耳目,安可蔽也。万代之后,谓陛下为如何!愿留三思!臣今忤陛下,罪当死。”因置笏于殿阶,解巾叩头血曰:“还陛下笏,乞放归田里。”上大怒,命引出。昭仪在帘中大言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先朝顾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宁不敢言。

  有一天高宗退朝后,宣召长孙无忌、李世、于志宁、褚遂良进入内殿。褚遂良说:“今天皇上宣召,多半是为了后宫的事,皇上的主意既已定了,违抗者必是死罪。太尉是元舅,司空是功臣,不可以让皇上承担杀元舅与功臣的不好名声。我褚遂良乃是自平民起家,没有汗马功劳,到了今这个地位,而且接受先帝托孤,不以死谏诤,无颜去见先帝!”李世称病没去内殿。无忌等人到了内殿,高宗对他们说:“皇后没有子嗣,武昭仪有,如今朕想立武昭仪为皇后,你们看怎么样?”褚遂良答道:“皇后出身名家,是先帝为陛下娶的。先帝临死的时候,拉着陛下的手对我说:‘朕的好儿子好儿媳,如今就付给你了。’这些话都是陛下亲耳听到的,言犹在耳。未听说皇后有什么过错,怎么能够轻易废掉呢!我不敢曲意顺从陛下,以违背先帝的遗愿!”高宗十分不高兴,只好作罢。第二天又言及此事,褚遂良说:“陛下一定要更换皇后,我请求遴选全国的世家望族,何必非武氏不可。武氏曾经侍奉过先帝,这是众所周知,天下人的耳目,怎么能遮掩呢?千秋万代之后,人们又将怎么评价陛下呢?愿陛下三思而后行!我今触怒陛下,罪该处死。”说完将朝笏放在殿内台阶上,解下头巾磕头直到血满面,说道:“还给陛下朝笏,乞求放我回老家去。”高宗然大怒,命人将他带出去。武昭仪在隔帘内大声说道:“何不就地杀了这老东西!”长孙无忌说:“褚遂良是先朝顾命大臣,有罪也不可以加刑。”于志宁不敢说话。

  韩瑗因间奏事,涕泣极谏,上不纳。明又谏,悲不自胜,上命引出。瑗又上疏谏曰:“匹夫匹妇,犹相选择,况天子乎!皇后母仪万国,善恶由之,故嫫母辅佐黄帝,妲己倾覆殷王,云:‘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每览前古,常兴叹息,不谓今尘黩圣代。作而不法,后嗣何观!顾陛下详之,无为后人所笑!使臣有以益国,菹醢之戮,臣之分也!昔吴王不用子胥之言而麋鹿游于姑苏。臣恐海内失望,棘荆生于阙庭,宗庙不血食,期有矣!”来济上表谏曰:“王者立后,上法乾坤,必择礼教名家,幽闲令淑,副四海之望,称神祗之意。是故周文造舟以太姒,而兴《关雎》之化,百姓蒙祚;孝成纵,以婢为后,使皇统亡绝,社稷倾沦。有周之隆既如彼,大汉之祸又如此,惟陛下详察!”上皆不纳。

  韩瑗找个时机上奏疏,流泪极力劝阻废皇后,高宗不予采纳。他第二天又劝谏,悲伤得不能自已,高宗命人将他带出去。韩瑗又上奏疏劝谏道:“一般的夫妇,还要相互选择后再结合,何况天子呢?皇后乃是天下妇女的仪范,善恶由她而生,所以说嫫母辅佐黄帝;妲己倾覆殷朝,《诗经》说:‘赫赫有名的宗周,就灭在褒姒之手。’每次观览前朝史事,常会发出感慨,没想到今天圣明之世也会受到玷污。作事不依法度,后世将如何看呢!希望陛下再三考虑,不要让后人讥笑。假使臣下我的话有益于国家,即使被剁成酱,臣也死得其所!当年吴王不听伍子胥的话,结果吴都姑苏破败,麋鹿出没。臣下我担心陛下令海内之人失望,使宫廷长满荆棘,宗庙不能继续享有祭祀的情况,为期不远了!”来济上表章劝谏说:“君主册立皇后,应该依据天地之理,必须选择名门礼教之家的淑女,幽雅娴静,贤淑美好,才可与人的厚望相副,也能称神灵的意图。所以说周文王造船接太姒,这才有《关雎》的教化,百姓承受福祚;汉成帝纵,以婢女为皇后,使皇统断绝,社稷倾覆。周代的隆盛是那样,汉代的祸患又是这样,希望陛下明察!”高宗对这些谏言都不予采纳。

  他,李入见,上问之曰:“朕立武昭仪为后,遂良固执以为不可。遂良既顾命大臣,事当且已乎?”对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上意遂决。许敬宗宣言于朝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易妇;况天子立后,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昭仪令左右以闻。庚午,贬遂良为潭州都督。

  又一天,李世进宫见高宗,高宗问他:“朕想要立武昭仪为皇后,褚遂良固执己见认为不可以。褚遂良既是顾命大臣,他反对,那么事情就应该停止吗?”李世答道:“这是陛下的家事,何必又去问外人呢!”高宗废后主意于是定了下来。许敬宗在朝中扬言道:“庄稼汉多收了十斛麦子,还想着要换个老婆呢?何况天子要立皇后,人们又何必管那么多事而妄生异议呢?”武昭仪让身边的人将此话讲给高宗听。庚午(初三),将褚遂良贬为潭州都督。  Www.HoU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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