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小说网提供绛阙虹飞最新章节无错未删节版
猴子小说网
猴子小说网 校园小说 网游小说 武侠小说 推理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历史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耽美小说 同人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免费的小说 慾火高升 女友纪实 恋颜美慾 肥熟岳母 痴汉客运 催眠老师 蚀骨销魂 夏日浪漫 小街舂色 爱的经历 热门小说 完结小说
猴子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绛阙虹飞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56  时间:2017/9/18  字数:18057 
上一章   第七章 铁蝙蝠又现    下一章 ( → )
奚凤啸闻言不心神一震,言为心声,难免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武林浩劫,忙说道:“武林帮派,良莠不齐,其中亦不乏良善,姑娘不可一概而论,在下亦是相遇一位世叔才知老英雄父女避居此村,这位世叔为四海帮堂主,他不甘为虎作伥,所以命在下寻来。”

  少女皱眉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后看在少侠份上放过他就是。”

  奚凤啸又是一震,道:“这位世叔名叫韩维武,江湖尊称八臂灵官。”

  吴绍康轻喝道:“澄碧,不可在少侠面前无礼。”继向奚凤啸笑道:“老朽独生此女,自幼丧母,老朽未免溺宠姑息,情刚烈,不亚须眉,请少侠多加劝导,免沦入偏激。”

  吴澄碧微垂螓首,眸睨奚风啸嫣然一笑,妩媚魂。

  奚凤啸心弦一,只觉面红耳热,忙道:“令缓聪颖慧黠,尤其过人,在下怎敢…”

  蓦地——

  夭际远处忽传来数声长啸,划空尖锐,令人心悸。

  奚凤啸三人不神色大变。

  只见赶车大汉神色匆惶,疾掠入室,禀道:“来人甚众,应如何对敌?”

  奚凤啸忙道:“快觅一小舟,由姑娘背着老英雄乘舟避入河中,在下与这位兄弟退敌。”

  吴澄碧立即背起吴绍康掠了出去,奚凤啸与赶车大汉尾随在后,奔向河岸,只见一艘无蓬小渔舟击泊出岸傍,吴澄碧一跃下舟浆驶离,没入岸傍浓密水草中,只听桨击水声远去。

  须臾,只见三条人影在林中闪得一闪,疾逾飞鸟掠来。

  为首者是一面如珠砂,虎目蒜鼻,发须斑白,身长信八魁梧老叟。

  左右随护一双黑衣老者,面目肖,似是孪生兄弟,目光人。

  这为首老叟右手捧着一柄齿芒锋利月五行轮,望了两人一眼,沉声道:“老朽四海帮主金旭,来此捕擒一双吴姓父女,二位如知,烦请见告。”语声宏亮,说时目光巳自凝向户内望去。

  奚凤啸道:“在下不知。”

  金旭面色微变,沉声道:“两位这是欺人之词,这江汉沼泽均是敝帮辖境,如非探听确实,老朽岂能轻率前来。”说时身形一迈,竟在两人中间擦身而过。

  赶车大汉神色一变,大喝一声,右掌往金旭身后推去,一股排山劲风透掌而出。

  一个黑衣老者冷哼出声,横身相阻,翻掌击,口中喝道:“胆大妄为!”

  掌力相接,轰的一声轻震中,赶车大汉陡地桩步浮动,一连倒出四五步。

  奚凤啸心中一凛,瞧出这黑衣老者掌力只展出五成,倘全力施击,赶车大汉必丧命其掌下无疑,另一黑衣老闪在他身后蓄掌虎视眈眈,心内权衡之下,暂且按忍不动。

  四海帮主金旭望也不望身后一眼,迳自走入户内,锐利眼神忽落在吴绍康躺身草榻上,伸手一摸,尚有余温,不面色微变,反身出室,怒视了一眼。

  金旭目注一双黑衣老者沉声道:“传令江阮巡舵,吴绍康父女逃去不久,快舟搜觅附近河港浅滩,务必生擒。”

  一双黑衣老者立即转身,如飞而去。

  金旭虎目中吐出两道慑人寒芒,上下打量了奚凤啸两眼,沉声道:“尊驾为何谎言不知?”

  奚凤啸朗朗答道:“受人之托,当忠人所事,这吴姓父女本不相识,乘舟而来,借此栖身疗疾,侧隐之心,人皆有之,在下何能拒绝,至于金帮主与吴姓父女前有过节,那是另外一档事,与在下无干。”

  金旭闻言轩眉哈哈大笑道:“答得好,不亢不卑,看来尊驾也是一条佼佼不群的好汉子,有缘当再相见。”身形一振,冲霄拔空而杳。

  奚凤啸不为金旭气度灰宏心折,暗道:“不愧一帮之主,气度非常。”

  转目一望,只见赶车大汉已不见身影,心中一惊,知他恐吴姓父女遇险不敌,赶去相助。

  他心存救人救澈之念,扑向河岸,夏之,正值鱼获季节,村民外出捕鱼未归,无舟可觅,不由大为焦急。

  正懊丧之际,忽见叉港远处成群小舟出现箭急,驶来,大喜过望。

  突然,成群小舟四散分行,杳入纷歧水道中,只剩一舟其行似箭,驶向渔村,他警觉不对,定睛望去,只见舟上立着四个劲装捷服捧刀汉子。

  奚凤啸心道:“目前只有劫舟一途,别无他计可循。”

  心念一动,立即潜龙升起三四丈高下,半空中身形变幻“大鹕股翅”头下足上,往那小舟斜扑而去。

  舟上四人不防头顶有人奇劫暗袭,发觉劲风体有异,已是不及,只见眼前人影一晃,点各被点了一指,纷纷倒下。

  奚凤啸身手速快,将舟上四人一一飞投向河岸,浆急驶而去。

  水道纵横,纷歧如网。

  奚凤啸茫无目的随意意念折向,只见水势湍急,两旁浅滩荻草及人浓密,杳无边际,一阵寒森凄凉感觉不泛布涌身。

  突然,风送一阵喝叱之声传来.空中忽冲一道蓝红色彩旗信号,眩目异彩。

  奚凤啸急双手抡浆,刺滑水面急行,转了两个弯,远远望见六支小舟围着一艘无蓬渔船。

  四海帮高手刃光电奔,暗器如雨合殴而攻,那渔船上立着正是赶车大汉,浴血苦拚,岌岌可危。

  奚凤啸舟行似箭,转眼近,两足一点,拔身而起“苍鹰攫兔”猛向一舟扑去,双桨一式“风卷残云”劈出。

  只听数声惨嚎,舟桨上两盗已被双桨击中,劈断腿折,纷纷坠水。

  奚凤啸迅疾无伦又扑向另一舟,浆式雷霆万钧卷出,目光却落在渔舟上,仅赶车大汉一人,吴绍康父女则不知所踪,心中一震。

  转眼之间六支小舟盗在猝不及防下,均被奚凤啸击坠水中,但他臂上却中了三支弩箭,鲜血涔涔溢出。

  赶车大汉不出感激之,低声道:“匪旗花已发出,转眼即有援兵赶至,敝东及姑娘已由两边浅滩奔入,少侠急去救治敝东,此处由兄弟应付。”说罢连声催促奚凤啸赶去。

  奚凤啸知他已存必死之心,远远已现盗舟,忙道:“兄台忠义嘉行,足可名垂竹帛,望兄台珍重。”说着长身一跃,飞掠刺入西边浅滩荻草丛中不见。

  名虽浅滩,实为泥沼,奚凤啸藉凌波虚渡绝乘轻功心法忽起忽落。

  荻草浓密蔽空,不见天,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发现他们父女足印去迹,心内这一份焦急滋味可想像而知。

  奚凤啸既不敢出声呼唤,防四海帮众闻知迫来,又不辩东南西北,只胡乱追踪。

  约莫奔出七八里外,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那浅滩似茫无边际,不浮起灰心失望之感,傍身草上,傍徨失据,顿萌不再追踪之念。

  忽听一阵荻草悉悉微音传送入耳,不心中一动,低声呼唤出口:“吴姑娘…吴姑娘…”

  有顷,只听吴澄碧回声道:“奚少侠?快来…快…”

  语声悲怆,令人心酸不忍卒闻。

  奚凤啸闻声扑去,掠出廿余丈外,突然眼见一亮。

  原来吴澄碧已割下十数丈方圆荻草平铺于泥沼之上,将吴绍康平睡其中。

  吴绍康已双目闭紧,口角溢出丝丝黑血。

  吴澄碧双目红肿,凄楚不胜道:“我父女不明舟揖,驶行迟缓,被盗舟追击,苦苦力拚之际,我爹不幸又挨了一掌…”

  说时泪珠如断线般淌下,接道:“黎保舟赶来援救,将舟上盗悉数歼毙,四面水叉中盗舟纷纷现出,我背着我爹弃舟跃入沼泽中,藉着水草掩蔽逃来此处,只是我爹…”说此,竟哽咽失声,手指吴绍康,忽放声痛哭。

  奚凤啸急趋在吴绍康之前,抓起腕脉一扶,只觉脉息已止,吴绍康忽睁开双眼,向奚凤啸凄然一笑,复又双眼缓缓合上,已是撒手人寰了,不叹息出声道:“老英雄九泉之下有知,当默佑令嫒习成绝艺报此血海大仇。”

  吴澄碧闻言,知其父已死,更是捶大哭,直似巫峡猿啼,杜鹃泣血。

  奚凤啸也不下两点英雄泪,半晌,才出声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望节哀为重,目前要安葬令尊,你我不如离开此处。”

  吴澄碧渐收泪声,默然点首。

  口口口口口口

  白水湖边一座形似兽爪矮山之,堆砌一丘新坟,墓端竖有一方石碑,碑上的指力镌着一行大字:“先考吴公之墓。”

  吴澄碧跪伏墓前嘤嘤啜泣,奚凤啸只默默无言立在吴澄碧之侧。

  天色距黎明不远,夜空中半轮新月西斜树梢,星斗漫天,四外景物蒙凄暗。

  半晌,奚凤啸出声劝慰道:“姑娘,望节哀顺变,在下有一物相赠,于他复仇不无助益。”

  吴澄碧身形立起,凄然说道:“少侠赐赠之物,谅是武林奇珍。”

  奚风啸微笑道:“就是令尊赐赠之书,在下匆匆翻阅,发现均是旷绝武功心法口诀,令尊既为此书丧生,在下何能据有,不如璧还姑娘习成绝艺,在下也可心安。”

  吴澄碧道:“与其说我爹丧在月五行轮金旭的三绝户掌下,毋宁说是误在少林达摩院三老及昆仑掌门师弟秋叶道人拦劫夺,武林名门正派,也一样卑鄙无行,我后若有成就,伪貌良善,心地鬼蜮之辈必手刃之。”

  奚凤啸心中有事,也不细心推索吴澄碧之言,在怀中囊内取出本“三元秘笈”递与吴澄碧。

  吴澄碧按过,似有深意望了奚凤啸一眼,道:“你我择一幽静之处,一同参研,彼此切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奚凤啸摇首微笑道:“姑娘情意可感,怎奈在下为事羁绊,一时之间无法身,俟在下事了,定赶去看望姑娘。”

  吴澄碧见奚凤啸神情语意真挚不似作伪,微含螓首道:“我住在昆明监官巷姑父罗湘家中,少侠一言如山,谅不致食言。”

  说罢望了坟墓一眼,一跃而出,头也不回,转瞬消失在夜苍茫中。

  奚凤啸徐徐长叹一声,四顾茫然,下意识摸向囊中,只觉有异,不呆得一呆。

  原来三元秘笈因装线落,尚留有数页仍在囊中,有心追上吴澄碧,只一想到天色将即放曙,骊山鬼母之约不能不去,只得暗暗叹息,身形一展,飘然走去。

  他此行又是扑空,阁上骊山鬼母及二女已无踪影,显然离去甚久,也未见留下片言支字,知怨已结下,魔障又深一重,江湖险恶之感油然兴起,只觉帐触无端。

  只听一声大笑传来道:“奚老弟,叫老朽好找。”

  奚凤啸不一惊,转面望去,只见一条庞大身影穿窗而入,身形落定,却是那铁面钟馗杜长龄。

  他又不由赧然笑道:“杜老前辈为何知晓辈在此,晚辈为事耽误,竟…”

  铁面钟馗杜长龄大笑道:“老朽知道,不然老弟也不致约,风闻群雄赶来此宅劫夺鬼母二女所得之白图解宝钥,谅老弟必然目睹,但不知真有其事么?”

  奚凤啸点首道:“诚有其事,但却为一蒙面老叟得去,此人就是在龙泉驿重伤何姑娘同为一人,不过白图解宝钥是否是真,其中大有可疑。”

  杜长龄诧道:“老弟可否将经过详情见告。”

  奚凤啸遂滔滔不绝,不厌其详将经过和盘托出。

  杜长龄垂首沉良久,抬面摇首慨叹道:“鬼母二女机智狠辣,蒙面老叟得去之明珠必不是白图解宝钥。”

  “老弟沉稳睿智,此事显然有差,欧翠英之言大有文章,惜其重伤未竟其言,老弟为何呈怒而去,尽悉其言总比凭空摸索为强。”

  奚凤啸面现愧容道:“晚辈少不更事,想不及此。”

  杜长龄随即大笑道:“事过境迁,又何愧悔,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老弟只去方城山一元真人处求得“玉髓仙丹”奔上骊山一道尚有挽回余地。”

  奚凤啸苦笑一声不答。

  杜长龄长叹道:“这蒙面老贼来历,我杜长龄决心要查出,但白图解宝属渺茫,三年五载未必能找出踪迹,只苦了武林苍生,受尽荼毒。”

  奚凤啸道:“老前辈有何所见。”

  杜长龄道:“山雨来风满楼,你我且拭目以待。”说着略略一顿,又道:“老弟如今意何往?”

  奚凤啸答道:“晚辈意赴京。”

  杜长龄道:“好,老弟此去赴京说不定可与何姑娘晤面,老朽须上武当拜望多年旧友,稍作勾留后也要去京,老弟,你我京城会面。”说罢穿窗外出。

  口口口口口口

  三天后,鲁西道上现出奚凤啸寂寞的身影,孓然萧索,他中怀有太多的怅触,只觉在短短时中,竟让他独有许多离奇遇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脑中思想纷歧,心如麻。

  晚来栖息荒山野庙,孤村客店,每为烦虑所苦,遂凝神三元秘笈中所忆武学,逐句推解,三来武功虽大有进境,却依然排遣不去怅触。

  残已遏,暮霭四垂,远远望去,炊烟徐徐四起,现出三两灯火。

  奚凤啸暗道:“无炊烟,必是市集。”放开脚步疾奔而去。

  果是一市廛繁盛市镇,华灯正上,一条不太宽的街道,人群熙来攘往不绝如缕。

  他因饥腹雷鸣,信步走入一家酒楼,一踏入门中,只闻嚣如雷,热气酒香扑面,楼下竟座无虚席。

  奚凤啸毫不思索,拾级登楼。

  登上楼面,目光扫视了一眼,除了靠窗三张八仙桌面空无一人外,其余也上了十成座,不皱了皱眉头,暗道:“好旺的生意。”

  一个酒保笑着脸走了过来,道:“你老…”

  奚凤啸沉声道:“速送上五斤陈年醇酒,四盘应时菜肴。”说时迳向一张八仙桌面走去,择靠窗位坐下。

  酒保暗暗叫苦,疾趋随后,苦着脸低声下气说:“小的…”

  奚凤啸双目一瞪,两道神光如挟霜刃,沉声道:“命你速送上酒菜,快去!”

  酒保与奚凤啸目光一接,不心中发,喏喏连声退下。

  四座食客目光不约而同地投注在奚凤啸身上,出惊愕之

  须臾酒保领着一身材矮肥,穿着一件团花天青长衫,面如满月,微髭四旬上下中年人走了上来。

  店夥低声道:“就是那位客官。”

  这矮肥中年人似是店主,疾趋上前向奚凤啸-揖至地,堆起满面笑容道:“这三张桌面已有客人事先订下,爷台照顾小店生意,就是财神爷,那有见拒之理,无奈事有先后,碍难之极,小的与爷台另择一付雅座如何?”

  奚凤啸微笑道:“买卖规矩,先到先买,在下也不与贵店为难,反正这订座客人尚未到来,在下用了就走,何必无事争持,客人来了在下再让座也不迟。”

  店主不,拱拱手道:“爷台请坐,小的即命人将酒菜送上。”转面向酒保一瞪眼,酒堡不一个哆嗦,三步变作两步奔往楼下而去。

  转眼,酒菜已自送上,肴制甚,味搜可口。

  奚凤啸暗赞道:“怪道这酒店买卖如此鼎盛,其巾自有道理。”执起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酒香扑鼻,醇碧如醪,他浅赏轻酌,面上出怡然自得之

  站在远处酒保,可真急坏了,急出满头大汗,目光愣直,腹内嘟嚷不绝。

  蓦地街上起了一阵奔马蹄声,到得店口骤然停住。

  那酒保神色一变,疾向奚凤啸座上趋去。

  但未及半途,楼口一阵风掠上五个身怀兵刃武林人物,老少不一,气宇方正,一望而知都是正派人物,眉宇均含有忧急之

  为首的是一六旬上下老者,见座上奚凤啸,不望了洒保一眼。

  酒保面惶恐,嗫嚅说道:“这位客官说了用完就走,小的就去请这位客官让座。”

  老者摇手阻止道:“无须,只两席已够。”

  酒保一颗吊着的心方始放下。

  五人向奚凤啸邻席坐了下来,一个壮年汉子低声道:“他们也该到了,咱们如此低声下气,未必就能无事,二庄主至今未回,令人不胜忧虑。”

  老者微叹一声道:“我等用意无大非是捱延策略,终久不免一战,待二庄主所邀人手赶到,方能解救一庄生灵。”

  “玉虎帮近来愈形狂妄猖獗,大有不惜与各大门派为敌之意,目前不过是开始而已。”

  另一虎目浓眉汉子,道:“难道展天行新近习成一项旷绝武学,动念图霸武林么?”

  老者摇首苦笑道:“此中内情尚难获知。”

  蓦地,楼下涌上一群黑衣劲装人,前缀乡一支山中玉虎。

  座上五人纷纷起立相,面上出不自然的笑容。

  玉虎帮中一个面目凶狠,左嘴角长有铜钱大小的黑疤五旬左右老者,微抱拳说道:“林庄主,胡飞熊率弟兄一步来迟,有劳庄主久候,请海涵是幸。”说时嘴咧了一咧,泛出一丝阴险谲笑,目中出异样寒芒。

  “岂敢。”先来老者答道:“胡堂主能拨冗光临,兄弟林树德不胜荣幸,请入席上座。”说着抚抱拳微笑,欠身让客,便他的目光落在胡飞熊身后一个长瘦汉子上。

  这瘦长汉子捧着一支札以红布方形木盒,不知内贮何物,但携着来此赴宴必非寻常了。

  胡飞熊又是一笑,似瞧出林树德惊愕神色.迈步走去。

  宾主落座后,酒菜也立即送上,林树德亲身斟酒劝饮,酒过三巡后,胡飞熊冷然一笑道:“林庄主,三月之期已届,谅庄主必有睿智决定,胡某当洗耳恭听。”

  林树德抚髯微笑道:“老朽武功微薄,德望不孚,投盟贵帮,于事无济,为此踌躇难决,何况艺事荒疏,髀重生…”

  语尚未了,胡飞熊桀桀狂笑道:“林庄主太客气了,胡某武林人,说活不喜绕脖子拐弯,敝帮主早有吩咐,如庄主愿加盟敝帮,前仇一笔勾消,否则,则视作强仇大敌。”

  与林树德同来四人不由变。

  但林树德姜是老的辣,毫不动容,道:“老朽心想此事又非十万火急,恐非贵帮主本人心意,稍缓数有何不可。”

  胡飞熊面色不微变,道:“稍候数当然无妨,但庄主谓非敝帮主本人心意,是何所指,难道是胡某挟怨矫命么?”语气寒森,咄咄人。

  林树德忙道:“胡堂主休请误会,老朽与异帮主只是缘悭一面,但久闻他为人豁达大度,恩重干威,决不会轻出此言,于人于已,无益有损,最近武林盛传,贵帮总坛内来了几个神秘人物,武功绝奇,能左右毕帮主心意,胡堂主膺在任西分堂重寄,不能不知?”

  胡飞熊怫然不悦道:“此乃无稽传闻,何能置信,题外文章,休要再说,至于庄主稍候数之言,用意难明,请予明告。”

  林树德答道:“出处大计,不可不与二庄主商量,二庄主外出访友未归,三两内必返回庄下。”

  胡飞熊桀桀大笑道:“好,胡某从命,还有避火宝珠之事,可否赐借敞帮主一用?”

  林树德道:“此珠也在二庄主身上,一俟他回来,无不如命。”

  胡飞熊大笑道:“林庄主真打开瞧瞧,是否还合意?”

  林树德迟疑了一下,双手解开红布活结,掀开盒盖,不骇然变,如中蛇蝎,双手颤震,面如死灰。

  胡飞熊则冷然微笑不语。

  原来盒内贮有一颗首级,发茸茸,双目怒瞪,显然死得极为怨恨。

  与林树德同来四人齐声惊叫出口,霍地立起。

  胡飞熊冷冷说道:“齐二庄主一去不回,林庄主也断了妄念啦。”

  林树德面如巽血,大喝道:“齐绍鸿与胡堂主何仇何怨,惨遭毒害?”

  胡飞熊发出一声慑人心魄的恻恻怪笑道:“此乃林庄主心狠意毒,命齐绍鸿邀集能手,意鲁西分堂,置胡某于死地,你既不仁,何能责斥胡某不义,何况避火宝珠亦不在齐绍鸿身上。”

  林树德不中热血沸腾,大喝道:“胡飞熊,你我除了一死相拚,别无话说。”

  胡飞熊卑屑一笑,冷冷答道:“恐怕由不得林庄主了。”非但这座洒楼四周伏桩密布,庄主各位翅难飞,就是宝庄亦不例外,不如束手就缚,献出宝珠,以免殃及无辜,”

  突然,木盒内头颅竟自动缓缓离盒长起,虚空悬着静止不动。

  玉虎帮匪众均相顾失,行发悚然,一股奇寒之气泛布全身。

  胡飞熊变,大喝道:“是何方高人故弄玄虚,请现身当面…”

  那颗悬虚着头颅竟自动向胡飞熊面门飞去,势如电奔。

  胡飞熊枉有一身惊人武功,竟避让不开“啪”的一声,接着胡飞熊口中发出一声厉嚎。

  齐绍鸿首级与胡飞熊面门撞了-个正着,头颅落在席面,胡飞熊已是皮青鼻肿,眼中金星直冒。

  林树德五人料知有高人相助,不暗喜,情不由主地目光投在奚凤啸面上。

  只见奚凤啸仍是怡然进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越是如此神情,越是可疑。

  一个王虎帮汉于,目光眯成一线,忽地哑口无声,双手箕张如钩,一式“草上惊蛇”飞扑了出去。

  势子比箭还疾,指力破空锐啸,朝奚凤啸两胁要害重戳而至。

  那汉子十指堪触及奚凤啸两胁,只觉人影一闪,已无奚凤啸踪影,十指戳空,一个收势不住,撞向临窗——方木板。

  只听轰一声大响,木板被挡穿一孔,那汉子身躯投向街心飞坠。

  林树德竟未瞧清奚凤啸如何闪避,只觉他身形一斜,竟换了一个座位,奇快绝伦。

  玉虎帮匪徒大怒,纷纷柔身进扑。

  蓦闻胡飞熊铁青着脸走了过来,森冷目光打量了奚凤啸,抱拳沉声道:“兄台好一手诡绝神奇的武功,请将来历姓名告知,以免胡某失礼。”

  奚凤啸冷冷答道:“你们两家之事,与在下何干?在下置身局外,两不相涉,无事生非,胡堂主请说出一个道理。”

  弦外之音,无异把木盒头颅自动飞起之事推得一干二净。

  胡飞熊闻言不一怔,楼面上食客自头颅悬空中,早惊得逃去一空,除了奚凤啸外还有何人。

  他认为是奚凤啸所为,冷笑道:“明人不做暗事,阁下如此岂是光明磊落行径。”说着一掌“回风舞柳”劈出。

  掌式中暗含了擒拿手法,玄奥绝伦,出手快如电光石火,夹着一片柔如潜劲撞去。

  只听得一声刺耳厉啸腾起,林树德不大惊…

  这一声惨嚎把林树德等五人惊得胆战心寒,胡飞熊那一掌“回风舞柳”向奚凤啸打去,迅疾无伦劈了一个正着。

  惨嚎声中,胡飞熊狂笑出口,只听一声冷笑道:“别得意过早,恐怕后悔莫及。”

  胡飞熊面色变化得甚快,由红转青,由青至白,如死灰。

  被掌力击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捧首盛装齐绍鸿首级木盒的瘦长汉子。

  瘦长汉子身形摇摇倾,面肤扭曲似不胜痛苦,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嘭的一声倒地气绝而死。

  玉虎帮匪均不由骇然变心,心神猛凛。

  奚凤啸不知用何巧妙身法,端坐在靠楼口一张座上,在场诸人均未发觉,亦未知他那借刀杀人的手法是如何施展的。

  胡飞熊知遇上劲敌,面色森严,强笑一声道:“胡某此次认栽,阁下请示来历,山高水长,后当再相见。”

  奚凤啸朗声大笑道:“胡堂主你错了,在下无意涉身武林是非,亦无意与尊驾为难,尊驾既为武林知名人物,耳目定超逾泛泛之辈,难道不知另有其人。”

  胡飞熊闻言不一怔,不知奚凤啸所说是真是假,如坠五里雾中,茫然不知所措。

  他手下均是江湖黑道高手,凶狠毒残,闻言认作奚凤啸轻功身法诡奇幻,武功却乎庸异常,故出此虚言恫吓之语,两名匪徒互望了一眼,身形倏地双双腾起,身化苍鹰攫兔之势,雷奔电击,往奚凤啸头顶扑下。

  两匪徒距头顶未及一尺,忽听窗外一声冷笑,只见两点蓝芒飞入,似长有双翼之物,迅快绝伦更不带破风啸声。

  只听两声惨号凄厉腾起,一双匪徒“轰咚”坠下,楼面震撼,尘落如雨。

  奚凤啸长笑道:“我道如何?你自己不信怪得了谁?”

  胡飞熊苦笑一声,掠至一匪徒尸体之前,审视是何暗器致命,伸手拔出一瞧,不面色苍白。

  奚凤啸认明胡飞熊手中之物,不骇然惊呼道:“铁蝙蝠!”

  一声呼叫,林树德等人也不大骇。

  只见奚凤啸离座而起,如矢离弦般掠出窗外。

  奚凤啸施展“天龙八变”身法,疾翻在屋面上,目光扫向屋外,月如洗,栉比连绵屋子上,静悄的并无半个人影,俯视街衢,人群如蚁,灯光如昼,暗道:“骊山鬼女姐妹显然未死,不知何人所救,她们与玉虎帮想必有因,试问胡飞熊或可找出一丝端倪。”

  心念一动,疾回楼内,只见林树德五人仍在,胡飞熊一干匪徒已不知何在,弃尸三具狰狞恐怖,不言而知仓促遁去。

  林树德走向奚凤啸身前,一揖至地,面感激之道:“多蒙相助。”

  奚凤啸微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武林中人份所应为,却不料变生意外,这铁蝙蝠重现江湖,意味出武林中将起腥风血雨。”

  林树德道:“阁下也不知此人来历么?”

  奚凤啸摇头道:“在下虽发觉窗外潜伏有人,但不知他就是目前震惊武林之铁蝙蝠主者,发出铁蝙蝠必非寻常,难道他与玉虎帮有什么恩怨么?”

  林树德道:“风闻铁蝙蝠主者即为白图解宝钥得主,莫非为了避火毒珠…”说此面现惊诧悲愤之容,目注在齐绍鸿首级上,接道:“避火珠乃展天行志在必得之物,如今齐贤弟身遭惨死,怀内宝珠亦告失踪…”

  奚风啸诧道:“齐二庄主既遭胡飞熊毒手,避火毒珠自然是他搜去无疑了。”

  林树德苦笑道:“看来,他未必得手,否则心愿既达,大可不必对林某再来胁迫,更不能将谋死齐贤弟之事宣扬,这与展天行极其不利。”

  奚凤啸微笑道:“林庄主之言固然有理,但在下看法又不尽相同,玉虎帮此举志在惑天下武林眼目,因为武林中人均持林庄主一般看法,诿祸巧妙,庄主亦成为众矢之的。”他说明脑中萦念着一个问题深感困惑。

  他疑心打出铁蝙蝠之人并非骊山二女,那展天行或是那蒙面老者,只觉内中情形愈来愈错综复杂,百思莫得其中一丝端倪,遂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林树德闻言面色大变,张口言,却见奚凤啸叹息一声道:“依在下之见,林庄主不如避地迁居,免罹无妄之祸。”

  只见林树德目中神光如炽,满脸通红道:“拜弟惨死,此仇不相戴天,林某与展天行誓不两立。”

  奚凤啸知不可再劝,微笑道:“林庄主自有主张,在下不便多言,请问玉虎帮鲁南分堂设在何处,可否赐告?”

  林树德道:“在此镇东南方向约莫三十里有一石岗,鲁南分堂即设在此,阁下…”

  语尚未了,奚凤啸略一抱拳,笑道:“多谢见告!”说时身形一幌,穿窗出外,往对街屋面落下,往东南方向奔去。

  奚凤啸一阵疾奔,片刻之间已出得十余里外,沿途岗峦起伏,深棘莽林,人烟绝迹,显得异常凄清荒凉。

  突然,随着劲烈晚风送来一阵奔马蹄声,不一怔,暗道:“这蹄声匆急,必是玉虎帮匪徒所乘。”

  心念一动,疾循声扑去。

  一片莽莽深林中,隐隐现出一骑一人,伏鞍控辔疾驰。

  奚凤啸施展上乘轻功暗暗尾缀着。

  越过两座矮山峦,凄冷月笼罩着一片疏落的梨林,林景如烟,掩映着一幢巨宅,只见那骑快马向巨宅奔去。

  马行如飞,霎那间已穿越那片梨林,奚凤啸身影如烟疾入骑下,紧贴着马腹。

  只觉马身一震,停在巨宅门前,马上人一跃下骑,迳直向内进入,轻轻一击掌,夜空中响起一声脆音。

  奚凤啸藏身马腹下,偷窥那骑上人一张本来惨惨面孔在月映照下愈显得森厉骇人。

  突从宅屋暗影中掠出一双迅快人影,骑上人竟着两人而去。

  奚凤啸竟趁此际,沉身地面飕起窜出,一式“鲤鱼跃波”翻至巨门上一块朽旧剥落“进士第”横匾上隐藏。

  那匹坐骑惊得马首昂扬,四蹄搅动,希聿聿发出一声惊嘶。

  骑上人陡然回面低喝道:“畜生,还不住嘴,鬼叫什么?”用手一招,那马匹似具有灵,奔至骑上人身旁。

  一双飞快的人影着骑上人低声商量了数句,立即转向飞奔离去,骑上人拉着马匹行入巨宅。

  那幢巨屋,一盏灯火,幽暗森,似是无人居住,荒废已久的凶宅,如今竟沦为盗薮。

  奚凤啸存身在匾内自问该不该进入宅中一探究竟,暗忖道:“此人面相凶恶,决非什么好路道,这幢巨宅似是绿林巨寇坐地分赃之处,倘与五虎帮并无连,岂非因循误事。”

  他有心离去却又不舍,正踌躇难定之际,蓦闻一阵零如雷蹄声传来,只见一串人骑从梨林中穿出抵宅前。

  来人正是玉虎帮鲁南分堂主胡飞熊等人,胡飞熊一跃下骑,凝目望了望巨宅一瞥道:“帮主行动真是神鬼莫测,离京来鲁隐密异常,不是方才信符传令命我等来此候他共商大计,胡某还在鼓中,看来帮主尚未抵此,我等且入内静候。”

  留下两人在宅外巡护,率领着众人迈入门中。

  宅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霉朽气味直冲入鼻,宅内不时悠悠飘起阵阵冷风,风势轻悄,拂触人身,只感奇寒澈骨,发皆竖。

  胡飞熊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凛意,忙从怀中取出夜行火摺,迈入厅中“咔啦”扇出一道火焰。

  火亮甫一长,突被一股风吹熄,胡飞熊知事有蹊跷,不大凛,低喝道:“什么人故弄玄虚。”

  岑寂似水,-无回音。

  胡飞熊只觉发竖笔立,壮着胆再扇起火摺。

  这一次居然被他扇燃,一道熊熊火焰升起,大厅顿时一明,胡飞熊抬目望去,不骇然变,倒退了一步,道:“你…你…你是何人?”

  原来厅内一张紫檀木八仙桌面上首端坐着一黑衣老叟,脸覆一尊青面獠牙鬼彀面具。

  大厅四角分立十六个惨白鬼脸黑衣人,枯直僵立,狰狞恐怖,如非他们目中神光森锐如电,几疑阎罗殿中泥塑鬼判。

  突闻一阵吱吱响声,大厅扇形长门竟自动封合关上,胡飞熊等人不骇得脸色宛如死灰,冷汗直冒。

  啪的一声,胡飞熊手中的松油火摺坠在地面,火焰却旺燃起来,映得全厅大放光明。

  只听上座鬼脸老者响起一声侧侧笑声道:“胡飞熊,你既入我门中,怎么不屈膝参拜。”语音森冷如冰,入耳神颤。

  此刻胡飞熊已知此人并非善与之辈,自悔行事草率,未经事先采探,就冒昧进入宅内,如今身陷龙潭虎,恐不能全身而退。

  不把心一横,放声大笑道:“朋友,胡某闯江湖数十年,不知经历多少风,装鬼骇人,岂是吓得住胡某的。”

  鬼脸老者沉声一笑道:“胡飞熊!老夫居此宅中垂七十年之久,从未有人妄自进来,你可算是绝无仅有的胆大妄为之辈,老夫钦佩你有此豪气胆量,所以饶你一死,你犹敢在老夫面前逞强吗?”

  胡飞熊冷笑道:“明人不做暗事,阁下有什么话只管说,何必装神扮鬼。”

  他猛然悟出乃是上座鬼脸老者矫命他来此,玉虎帮信符怎能到得老者手中?这道理委实不可理解,倘信符被窃系何等重大之事,那有自己不知之理。

  鬼脸老者仰面发出宏烈怪笑,声震屋瓦,半晌笑定,沉声喝道:“究竟你有自知之明,你身怀避火珠速献出,老夫当饶你一死。”

  胡飞熊不心神大震,以目示意左右手下。

  这时四个匪徒弓身向鬼脸老者扑去,疾如奔弩,四匪扑至半途,只听鬼脸老者鼻中冷哼出声,手足未见丝毫举动,却见四匪徒突“叭哒”坠地,气绝毙命。

  胡飞熊趁四匪扑出之际,率众转身劈出掌力向厅外撞去,轰的一声巨响,厅门却未损分毫,胡飞熊等窜势过猛,收势不住,纷纷撞在厅门痛嚎坠地。

  陡地鬼脸老者张口发出长声狂笑道:“胡飞熊,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身入阎罗殿中,焉能重返世。”

  胡飞熊震得气血狂逆翻腾,弹身跃起,目眦裂,大喝道:“胡某与你拚了!”

  鬼脸老者冷冷说道:“你武功不过中下之质,与老夫以死相拚,似嫌自不量力,老夫麾下十六鬼王无一不是身负绝学,取你性命易如折枝反掌,旧话重提,献出避火毒珠尚可饶你一死。”

  胡飞熊见四手下未经一击便惨死在地,已自心胆皆寒。

  但他犹思拖延时刻,暗道:“这鬼脸老贼恐侦知帮主来此处,故抢先赶至布此陷阱,道自己献出避火毒珠,这珠是帮主急需之物,万一帮主赶至,大错铸成无可挽回,自己有何颜面再见帮主。”

  他希冀帮主及时赶至,苦笑一声道:“避火珠确在胡某怀中,威胡某双手献出实难情愿,阁下说麾下十六鬼王武功无一不卓绝高强,胡某愿择其一印证一下,倘不是敌手,胡某献出还有话说。”

  鬼脸老者不一怔,冷森凌厉的目光注视了胡飞熊一眼,颔首说道:“展天行不愧为一帮之主,深得拢络用人之术,属下如此用心同命,和衷相济,难怪威望武林,领袖北五省江湖,好,好,老夫随你任择一人。”

  胡飞熊见拖延之计已售,心中窃喜,拱手道:“多谢阁下,”说时目光缓缓扫向壁角十六尊鬼王。”

  鬼脸老者似瞧出胡飞熊心意,暗中冷冷一笑不言。

  一盏热茶时分过去,胡飞熊知不可再延,遂手指着一个瘦如柴的鬼王道:“就请尊驾赐教。”

  那人喉口发出一声桀桀怪笑,身形突凌空掠至胡飞熊身前,还未落地,右臂一圈扬手一击。

  一击出手,含蕴着甚多奇诡的变化,使胡飞熊只觉无法拆解,得一连倒退了数步。

  那人突然反手一招,五指如雷飞攫而至,胡飞熊情不自地左手一拦,猛感腕脉一紧,气血倒逆,人痛得几乎晕了过去。

  鬼脸老者哈哈大笑道:“如何?你的武功实不堪老夫手下一击,老夫先还高估了你。”

  胡飞熊强忍着痛苦,右手向怀里一摸,取出一颗红光闪亮的明珠,惨笑道:“阁下取去吧,未必阁下就能始终保全。”

  鬼脸老者得意狂笑道:“这无须你来费心,滔滔武林,能有几个是老夫的对手。”五支鬼爪向胡飞熊掌上明珠抓去。

  蓦地——

  大厅内狂风大作,夹着尖锐啸空之音,明珠红光一暗,地上火熠顿熄,漆黑如墨,只听惨嚎声大作。

  鬼脸老者发出一声怒啸,掠落厅外天井中,身形奔电拔空腾上屋面,就着月之下,掌心一舒,鬼脸中目出骇悸之

  原来他掌心中托着一双铁蝙蝠…

  变生突然,任谁都不曾预料,鬼脸老者自认筹计万全,更是意外,唯独奚凤啸瞧得真切。

  他自胡飞熊等走入宅中,立即悄然落下,紧随着一个玉虎帮匪徒之辈蹑入。

  这班匪人往日耳聪目敏,飞花落叶均无所遁形,但今晚入得此宅心情怔忡,胆寒发悚,奚凤啸随着身后竟懵若无觉,亦瞒过了鬼脸老者布伏宅内的暗桩。

  奚凤啸趁着胡飞熊掏出火熠扇然之际,疾如淡烟消无声息掠上厅梁藏身。

  因火熠扇然一暗一亮之霎那间,视力突起变化,宛如盲,他拿捏时刻奇准,把握住这转瞬良机,连鬼脸老者这等高强身手亦无法发觉,何况其他之人。

  胡飞熊受制取出避火珠,突见一条黑影从厅外屋面飞扑而入,左掌劈出一片排山倒海劲风,右手打出一把奇形暗器后,左腕条的一翻,在胡飞熊掌中夺去避火珠。

  来人身形尚未落地,凌空一翻,右足猛踹左腿,迅如流星出厅外。

  鬼脸老者五指堪触及避火珠,猛感巨飚排空有异,疾撤五指翻腕一击,忽觉一个尖锐的暗器撞向掌心,冷哼一声,五指一收抓住。

  不料一条黑影凌空飞泻夺走胡飞熊掌内之避火宝珠。

  甫得手,忽告失去,鬼脸老者不大感痛心疾首,喉中发出一声怒啸,腾身扑追来人。

  奚凤啸只觉来人身法异常稔,似在何处见过,匆忙中不遑寻思此人来历,鬼脸老叟亦不是什么正派人物,猛生同仇敌忾之念,暗中伸掌劈出一股柔潜劲。

  鬼脸老者被暗劲所阻,腾空的身形缓得一缓,竟被来人遁去。

  奚凤啸身似灵猿翻上屋面,偷窥得鬼脸老者掌中之物是一支铁蝙蝠,不脸色微变。

  他忽地身形一塌,贴身屋面瓦沟中,屋下突冒上八条黑影,正是那僵立在大厅四角的狰狞鬼王。

  只听鬼脸老者厉声问道:“其余的人呢?”

  “均已丧命在铁蝙蝠之下,胡飞熊等人亦遭无幸。”

  鬼脸老者望了手中铁蝙蝠一眼,顿一顿足,顿时一片咔喳响音,屋瓦被踏碎了一大片。

  只听他咬牙切齿厉声言:“老夫后找出这人是谁,必令他受尽无穷酷刑磨折,方消今晚之恨。”语声一顿,又喝道:“走!”

  一声出口,身形暴腾掠空,八尊鬼王纷纷随后拔起,宛如流星飞,去势如电,月茫茫下瞬即杳失在苍郁茂林中。

  奚凤啸一式鲤鱼打跃起,目注那将消失的九条身影一眼,身形跃下屋面,走入厅内。

  大厅内黑暗如漆,他穷极目力察视,只见死者咽喉上均钉着一双大蝙蝠,不心头骇惊此人认奇准。

  仅胡飞熊被击右肩胛骨上,铁蝙蝠已深嵌骨,仅出尾部。

  奚凤啸本认定鬼脸都老者与威二女蒙面老叟同为一人,继觉非是,语音神态不啻判若天渊。

  这避火珠除了烈火不侵外,有何奇异之处值得如此斗心弄智攫有,暗叹一声,忖道:“这江湖内果是云谲波诡,自己所遇之事怎么每件都难以理解。”

  他脑中苦经索方才夺去避火珠的稔身影是谁?找遍记忆,均觉似是而非。

  突然,奚凤啸面色微变,身形飕的拔向梁上隐去。

  只闻轻微衣袂破风之声入耳,厅外掠入五条黑影,其中一人右臂微晃,一道熊熊火焰自千里火筒中升起,映得满厅明亮如昼。

  一个面如重枣,风目吐威,长须如漆的葛衣老者扫视了厅内一眼,面色激动,起出一支蝙蝠在眼前审视了两眼,道:“铁蝙蝠又重现江湖了。”

  随行四人面色严肃,不发一声。

  老者一步迈在胡飞熊身前,举掌按向胡飞熊腹“命门”上。

  胡飞熊本昏不醒,经老者真力透入后,喉中一阵疾响,须臾,睁开双目,黯淡的眼神认清了老者是谁后,凄然一笑道:“属…下不行…了,望…帮主…代…报…属下之仇,死…当…瞑目…目目…”

  奚凤啸暗道:“此人就是玉虎帮帮主展天行,可惜他来迟了一步。

  只见展天行眉梢一皱道:“你遭遇了什么,速扼要道出。”掌心真力又加重了三成,奔泉般输入胡飞熊体内。

  胡飞熊似精神一振,强提了一口真气,道:“属下接奉帮主信符赶来此处,不料…”

  展天行突喝道:“且慢!”从怀中取出半截形似玉虎的信符,道:“可是这面么?”

  胡飞熊瞧了一眼,道:“正是,帮主这半截信符天下仅此一面,难道帮主并无此事么?”

  展天行面有怒容,望了随行四人一眼,道:“居然有此奇异之事,断处坎坷嶙峋,能两相吻合似非巧匠,穷十年心血精力无法铸出,何况更必须老朽这半截信符供作模型不可,此事真乃匪夷所思。”

  胡飞熊紧接着将经过断续扼要说出,甫一说完,便自歪身气绝死亡。

  展天行闻后面寒如冰,绕行厅内踱步,垂眉沉思索,那沉重脚步声震人心弦。

  蓦地——

  只见展天行右臂迅如电光石火伸向一具尸体惨白鬼脸上抓去,一把抓下鬼脸,定睛一看,不惊诧出声。

  原来死者面皮已被刳下,只见一层恐怖骇人的紫酱

  展天行忙察视其他鬼脸老叟手下,亦一般,面皮已然揭去,不长叹一声道:“此人真的恶毒无比,防手下变心叛异,竟择此辣手段,但不知此人是谁?”

  忽见一个面白如玉,目如朗星,四旬上下的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在下倘臆猜不错,此人必与帮主相识,而且推心置腹,知己莫逆。”

  展天行不脸色大变,道:“茅贤弟素称料事如神,言不虚发,推测必然不差,但请茅贤弟详说,以启中愚昧。”

  这中年文士名唤王面张良茅焕,在玉虎帮中除展天行外,就数他的武功最高,心计尤胜,运筹帷幄,树功良多,展天行倚畀甚深。

  茅焕长叹一声道:“此人如非帮主莫逆之,帮主一举一动怎能无不预知,而且此人心计城府令人震骇,相多年,帮主竟毫不曾发觉他有异心。”

  展天行只觉心神一震,道:“莫非贤弟已知此人是谁?”

  茅焕摇头道:“属下尚未猜出此人是谁?凡与帮主亲近之人均有可疑,连属下也不例外,不过庞镇寰…”说着又倏然止口。

  展天行面色一变,道:“他为何非要如此做法不可?”

  茅焕略一沉,道:“眼前武林象,无非因白图解而起,帮主对此事沉着异常,显然帮主有成竹,巳引起此人之疑,白图解藏处确址不知情,但藏处一切机关埋伏武林中就数帮主谙晓…”

  展夭行点点头,沉声答道:“这个纯系实情,但不得白图解宝钥又何用,此人图谋老夫,岂非舍本逐末么?”

  茅焕摇首正道:“此就是他的厉害处,帮主判断黄河二霸身怀宝钥而丧命,纯系庸人自扰,所以遣金蜈堂主丁洪钧双判西行入川旨在虚应故事,其实帮主积急于谋取人得白图解藏处后一切应用之物,譬如避火珠就是,此人亦是同一想法,一俟宝钥水落石出,立即夺有,抢先进入藏处将图解获取。”

  一番话,只听得玉虎帮展天行脸色连变,不跌足恨声道:“老朽为了寻获白图解,已耗费数年心血,不想为此人破坏无遗,实令老朽心难甘愿。”

  茅焕道:“帮主要查出此人是准,只宜缓图,不可之过急,容排金饵钓鳌之计,管叫他自投罗网,原形败。”

  展天行抱拳拱手道:“全仗贤弟了,不过这铁蝙蝠,如说真为骊山二女之物,难令老朽确信。”

  茅焕点首道:“属下也不深信,但事出有因,也不可武断其为虚妄。”

  展天行不长叹一声,道:“此人心计阴险,但避火珠已为别人棋高一着得去,此老朽所受打击更重,看来老朽原定暂置身局外之计已难实现,如想查出此人,势非卷入是非漩涡中不可。”

  茅焕道:“天下事不如意者凡八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唯求尽其在我而已,帮主不可怨天尤人,只不锲不舍,必然失而复得。”

  展天行道:“但愿如此。”目中芒扫视了一眼,接道:“将本帮胡飞熊等人悉葬于宅外梨林中,我等尚须赶往石谷,另派人接充鲁南分堂。”

  说着,伸手抓起胡飞熊迳掠厅外而去,茅焕五人亦抓起尸体,去而复返,仅留下鬼脸老者属下八具狰狞恐怖尸体。  wWW.hOuZixS.coM 
上一章   绛阙虹飞   下一章 ( → )
《绛阙虹飞》是武陵樵子的最新小说,猴子小说网提供绛阙虹飞最新章节无错未删节版,猴子小说网第一时间为书友提供绛阙虹飞最新章节,尽力最快速更新绛阙虹飞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无偿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