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小说网提供英雄岁月最新章节无错未删节版
猴子小说网
猴子小说网 校园小说 网游小说 武侠小说 推理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历史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耽美小说 同人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乡村小说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免费的小说 慾火高升 女友纪实 恋颜美慾 肥熟岳母 痴汉客运 催眠老师 蚀骨销魂 夏日浪漫 小街舂色 爱的经历 热门小说 完结小说
猴子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岁月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35  时间:2017/9/20  字数:18731 
上一章   第十二章 剑道人道    下一章 ( 没有了 )
从十三太保的身上,吕四海知道剑堡门下的技艺确有过人之处,因为在混战中,对方仗着人多,反而受了牵制。

  如若单打独斗,对每个人都要付出很大的气力才能获致胜利,而且对方人数多出三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有连过三关,应付三人轮战之力,江雪雪与云飘飘她们的耐力不如自己,邢玉的基础较差,更不必说了。

  幸好上官亭求功心切,也因为自己先声夺人,一下子就制胜了对方一个人,使上官亭对自己的实力做了过高的估计,下令围攻群殴,十三太保傲视武林有年,以为取得绝对的优势,才造成了失手状况。

  再者是他们出道以来,从没有失败的经验,看见有几个同伴受了伤,心慌手,以致于越战越糟,一败涂地,自己这边实在胜得侥幸。

  可是现在上官亭亲自出手,就不能侥幸了,他崛起武林,敢在剑堡门外树立天下第一剑的石碑,更能直闯武当,折服那个以剑术闻名于世的第一剑派,盛名绝非幸致。

  那个冒充自己祖姑吕四海的青衣妇人,从神态上看,可能是位前辈高人,但解围之德已经很可感,怎么还能让人家为自己身涉险呢?

  因此吕四海连忙转身过去道:“姑姑,由侄儿来讨教吧!”

  青衣妇人笑笑道:“孩子,你还不行。”

  吕四海道:“侄儿自知技疏艺浅,但不能错过这个向天下第一名家讨教的机会。”

  青衣妇人一笑道:“孩子,上官亭虽然比你强一点,但说他是天下第一名家,似乎还不够资格。武林之中,从无天下第一,在剑道上尤然,不能蹈光隐晦,专事浮夸,已失上乘之道,他连个高手都称不上。你别管,今天,我就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收敛一点。”

  说着用手轻轻一拂,吕四海只觉一股暗劲袭来,身不由主地被推开了好几步,这才知道这位青衣妇人的造诣,的确到了山藏海纳,不可思议的境界,比自己高出多倍,心中暗佩,便不敢逞强出头了。

  青衣妇人手指轻点上官亭道:“江湖人侧身官府,如为保良除暴,倒也不失为行侠之道,可是你利薰心,居然来对付江湖同道,那就可鄙了!”

  上官亭怒道:“老夫奉朝廷之命擒治叛徒,何谓不当?”

  青衣妇人冷笑道:“你要抓的是吕四娘,现在已经证明我不是吕四娘,你仍然不肯放手,居心何在呢?我知道你是受了相和-的授意,暗助王伦来对付我的侄子,像你这种助之徒,实为武林之!”

  上官亭在她的正言斥责之下,恼羞成怒,厉喝一声,长剑似闪电般的掠出,凶厉异常。

  青衣妇人却十分从容,一枝剑轻灵曼妙,甚具功力,上官亭一连十几手抢攻,都被挡开了。

  这位大内剑手不愧高明,一见急攻无功,知道遇上了劲敌,立刻改变了战略,手-剑诀,慢慢地绕圈子,蓄势凝功,等待着作致命的一击!

  青衣妇人一手执剑,斜指上方,面含微笑,端立不动。

  上官亭一边转圈子,一面心中在打主意,考虑着该用什么招式出手。可是他深感困惑,因为那青衣妇人所用的守势看似平淡,却暗藏无限变化。

  他绕着圈子,就是想找出对方的缺点而趁隙进攻,但连转了几个圈子,仍是无懈可击,神色已见焦躁,青衣妇人却微微一笑道:“上官亭,就凭你这份浮躁,也配称高手吗?我如果不是要你败得口服心服,现在乘隙出手,抢到先机,一招你就招架不了!”

  上官亭闻言悚然而惊,的确,他犯了个大错,自己一心只想如何出击,竟忽略了防守,如果对方在此时出手,自己虽不致一招落败,但至少很难扳回先手了。

  但是转而一想,对方何以要放弃这一个有利的情势而提醒自己呢?这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对方的剑艺高出自己很多,有绝对的把握赢过自己,所以乐得大方;但是这个可能实在太小了,自己威震江湖,曾令第一大剑派武当却步折服,还有谁能赢过自己?

  第二个可能是对方根本没有取胜之力,才说出那些话来增加自己的困扰,挫弱自己的气势,因为高手对垒,气势在先,气势受了挫折,出手时也就不易发挥,就有绝妙招,也只能发挥到八成的威力。

  一向心高于天,眼高于顶的上官亭,只能接受第二个可能,因此他冷笑一声,增加了一份戒心,更为集中精神,转到一个有利的角度,身形急进,却把剑背在后面,挡住对方的视线。

  冲到一个最适当的距离,才蓦然翻腕出剑,这是他最得意的杀手“惊鸿一瞥”虽然只有一招,却含有三十六种变化,由三十六个不同的方位出剑,万无一失。

  可是今天他却遇到了劲敌,当他的剑出手时,眼前青光突闪,对方竟以比他更快的速度,面刺来了一剑。

  这一剑不仅使他的杀手无法施出,而且还把他得以最狼狈的身法,一个懒驴打滚,由侧面翻了出去。

  他在滚出去,手中的长剑也由攻招变为守势,舞起一片剑幕,以便挡住对方的追击。

  等他稳定身形,站了起来,只见青衣妇人含笑持剑而立,根本没有追过来,他满面通红,恨不得有个地钻了下去。

  青衣妇人微笑道:“上官亭,你看我这一剑如何?连我也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剑,你又凭什么呢?我不为已甚,给你两条路走,一是立刻辞去大内的工作,二是立刻回到家里,把堡门外那座亭旁的石碑去掉!”

  上官亭怒吼道:“办不到,你有本事就把老夫杀了,光靠一两手怪招,岂能令剑堡折服?”

  青衣妇人脸色一沉道:“上官亭,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我是给你留点面子,你执不悟,可就怨不得我了!现在你准备着,我给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

  语毕身随剑进,但见满天青芒照眼,上官亭虽然举起了剑,却不知如何招架起,但觉手腕上一痛,气海上一凉,全身就软瘫了下去,长剑也当的一声,掉落地上。

  大家都被青衣妇人那一招神奇的剑式惊得呆住了,再也没想到天下第一剑上官亭竟挡不了一招!

  他手下还有四个弟子没受伤,一见上官亭倒地,以为他被杀死了,鼓躁一声,纷纷持剑待猛扑上去。

  青衣妇人猛地回身,长剑轻掠,但闻叮叮之声,没见她用了多大的劲力,但四名汉子的手上都感到一阵震麻,掌握不住长剑,纷纷手堕地。

  青衣妇人冷笑道:“这点本事,居然敢横行江湖,以天下第一剑门下自居?告诉上官亭,叫他好好地在家闭门思过,把以前的狂态收一收,否则就有他好看的!”

  那四个人一听对方的语意,好似上官亭还没有死,连忙上前去扶起上官亭,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如土,昏不醒。

  青衣妇人道:“我没有伤他的性命,只是点破了他的气海,破了他一身内力修为而已。”

  那四名弟子闻言脸色一变,个个都惨无人,其中一人道:“庄主…夫人,您还是一剑把家师杀了好,剑堡在武林中树敌如林,如果家师的内功散失,何以自处?”

  青衣妇人冷笑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人讷讷无以为答。

  青衣妇人道:“我出手很有分寸,大概只破了他四成的功力,还可以发挥到六成,他如果肯安份守己,放倒天下第一剑的石碑,取消解剑入堡的规矩,我想没人会去找他的麻烦,即使去了,他还有六成功力,剑招不会受影响,足可自保!”

  那些剑堡门下都不作声了,青衣妇人又道:“而且,他被我破掉的四成功力,如肯勤于修为,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就可以恢复,上官亭除了名心较重,过于狂妄外,尚无大恶,我才饶他一死。假如他还是不知悔改,为人利用,为害江湖同道,我就要对他不客气了。

  滚!”

  那些剑堡门人个个垂头不语,带着伤抬起上官亭,向庄外走去。

  高朋与楚玉轩对看一眼,也想同时离去,青衣妇人道:“二位暂请留步。”

  两人都站住了脚步,楚玉轩恭敬地道:“前辈有何指示?”

  青衣妇人低声一叹道:“我不便说什么,多谢了!二位回去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高朋笑道:“青云山庄中没有吕四娘,我们就没关系。何况上官亭受了庄主的惩诚,大概也无颜回到京师去,我们更没有关系了。”

  楚玉轩却道:“前辈,王伦以巨金贿赂了和-,定然会与各位继续纠不休,因此晚辈认为…”

  青衣妇人点头道:“我知道,青云山庄已经撤空了,今夜以后,这儿不会再有人。目前不想跟他们清水教多结怨,因为清水教中还有不少我的故人,惑于王伦的虚言,对其寄望甚殷,等一段时间,让他们认清王伦的狰狞面目之后,就是我们为民除的时候了。”

  楚玉轩拱拱手道:“晚辈等要告辞了,夫人也请多加小心,上官亭之外,大内恐怕还会有人暗中随来。”

  青衣妇人一笑道:“我会小心的,这一套我不外行,当年我也是干这一行的,还会不清楚他们的伎俩吗。”

  高朋与楚玉轩拱手告退,吕四海想送他们出去,青衣妇人笑道:“四海,别送了,假如大内还有人来,你这一送,反而给他们添麻烦。”

  吕四海只得停住了脚步,目送那二人离去后,才又转身向青衣妇人深深一拱道:“多谢前辈解围盛德。”

  青衣妇人一笑道:“孩子,别客气,这场麻烦是我们李家给你们招来的,我当然义不容辞。”

  吕四海一听她姓李,心中了然,连忙屈膝跪下道:“孙儿知道您一定是李爷爷的…”

  他知道昔年名震天下的大侠李韶庭有四位夫人,这一定是其中的一位,却不知道是那一个,所以李爷爷之后,他就说不下去了。

  青衣妇人似乎故意要吊他的胃口,含笑道:“你猜猜我是四姊妹里的那一个?”

  吕四海笑道:“您是兰娜二!”

  青衣妇人一怔道:“你凭什么这样想呢?”

  吕四海道:“因为您刚才说您对大内的一切熟悉,四位,只有二是出身宫庭。”

  青衣妇人笑笑道:“好鬼的孩子,居然从一句话猜出我的底细了,难怪你李爷爷对你赞不绝口,不错,我就是李兰娜。”

  吕四海叩了一个头爬了起来道:“其实孙儿早就该看出来了,除了您二,谁还能一剑就制住天下第一剑!”

  李兰娜笑道:“你这话最好别给兰君三妹听见,她一直不服气我的剑技,几十年来,老是在跟我赌呢!她要是听见你的话,很可能就会给你一脚,当见面礼。”

  吕四海笑道:“三要踢也该先踢李爷爷才对,这是他老人家自己说的。”

  李兰娜道:“韶庭他说了些什么?”

  吕四海道:“大前年李爷爷到青云山庄来,跟姑婆切磋剑术时,姑婆笑他老没长进,说再过几年,姑婆就可以追上他这位天下第一大剑客了。李爷爷笑着回答说,他早就不是天下第一了,因为您的剑技已经超过他。”

  李兰娜道:“那是他胡说,他的剑已经没有丝毫烟火气,非人力所能敌。”

  吕四海道:“不然,李爷爷说他的剑只能做到一个天下无人能败的程度,因为他对谁都可以维持一个平手,绝顶高手固然胜不了他,但他也胜了了任何人,即使是一个初学剑的人,他也胜不了,只有您的剑才是罕有敌手。”

  李兰娜一叹道:“他那种境界才是剑中最高的境界,我自信已经不错,似要达到他那种境界,恐怕还得二十年。”

  江雪雪忍不住问道:“二,剑不求胜,怎会是剑中最高的境界呢?”

  李兰娜一笑道:“你不会懂,这种意境必需要到达某一个程度后,才能不喻而悟。”

  吕四海道:“二,你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呢?”

  李兰娜道:“我是在家呆不住,出来逛逛的时候,遇上了高朋,得知原委,连忙赶来了。

  四娘姊万不能在人前相,所以我只好出来挡一挡。”

  吕四海忙又问道:“姑婆呢?”

  李兰娜笑道:“我叫她先走了,她单身行动方便点,当年的那件案子,先帝已有口喻,不得追究,隔了这么多年,乾隆也不会再来多事。这次是王伦煽动了和-,借这个借口,主要是为了对付你们,她跟你们一起走,反而大家不方便,何况高朋与楚玉轩两个人暗中通了风,让我来顶青云庄庄主的缺,如果让人看见吕四娘跟你们在一起,不是又连累了他们两个人吗!”

  吕四海不有点担心地这:“她老人家一个人上路,万一叫人给拦上了…”

  李兰娜一笑道:“你这孩子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想想你姑婆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人能截得住她?再说这次大内与清水教的人,目的在你们,不会太注意她,她一个人走,反而安全得多。因为认得吕四娘的人究竟不多了。”

  吕四海觉得这也是道理,所以道:“二,您老人家是跟我们一起回南疆了?”

  李兰娜道:“不错,你们在京师跟山东干得很出色,尤其是你们在三神宫中那一战,你居然能剑劈玄真子,你李爷爷感到很惊讶。不过你这一剑也劈出祸端了,玄真子的三个师兄弟,也就是号称东海三圣的三个老道士,因而大发嗔怒,被王伦游说离了飞云岛,要找你报仇。李爷爷怕你应付不了,也有意要你到南疆去避一避。”

  吕四海道:“东海三圣是些什么人?”

  李兰娜道:“他们是昔年白莲教中的云水七子,玄真子居长,黄龙子死于你爷爷剑下,白云、苍梧二子莫知所终,辽有天都、黄鹤、赤霞三子住在飞云岛上,不问世事,但武功修为尚在玄真子之上。听说玄真子被杀,他们竟动了嗔怒之心,李爷爷知道后,火速在京师找到了我,要我赶来照应你们一下,幸好今天来的只是上官亭那一批人,如果是三个老道士来了,我也未必应付得了。”

  吕四海一愕道:“他们会有这么厉害?”

  李兰娜笑道:“你可是不相信?别以为你在京师剑伤王伦,在三仙山劈了玄真子,就是天下无敌,今天这个上官亭你就未必胜得了。”

  话才说到这儿,忽然有人接口道:“兰娜,你这话倒是小看他了,四海这孩子也许不如你们老姐妹三个,但我们家里的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上官亭的技艺还不如王伦,四海怎么会输给他呢。”

  吕四海一听声音,随即笑着叫道:“李爷爷,您也来了!”

  眼前人影微晃,谁都没看见人是怎么来的,只是眼睛一眨之间,已经多了一个苍髯道装中年人,正是四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一代侠圣李韶庭。

  吕四海与江雪雪拜了下去,云飘飘与邢玉也都跟着跪倒,李韶庭一拂手,暗劲轻送,把他们都抬了起来,笑着道:“四海,雪雪,你们又忘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一套,这两位就是云姑娘跟邢姑娘吧?”

  云飘飘与邢玉又要跪下叩见,但已有一股暗劲着她们,使她们无法再弯下去。

  邢玉打量着这位绝世奇侠,看年纪不过四十上下而巳,绝难令人相信他就是四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侠中之圣。

  而且对方身形不动,就能发出暗劲,阻止她们跪拜,这种高深修为,使她心中充满了尊敬与仰慕,而眼怔怔地看着。

  李韶庭似乎对她也颇有好感,笑望着她道:“邢姑娘,你是否觉得我太年轻了一点?”

  邢玉恭敬地道:“是的,相信任何人听见您老人家的大名后,都会有这个感觉。但儿已经见过了姑婆跟二,就不太感惊奇了,几位老人家都是神仙中人-!”

  李韶庭哈哈一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我们若是神仙,也是苦命劳碌神仙,一年三百六十天,难有浮生半闲。

  连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不显得老,看到旧的故人,大半鬓发苍白,我实在怕见他们,因为他们一见面就问我有什么长生驻颜之术,每次都把我问得无言可对,他们还以为我故意藏私,不肯传授给他们呢!”

  云飘飘道:“其实这道理很简单,老子说竭智而劳形,只是对一般人而言,练武的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衰老之态,每见于一个闲字,几位老人家抛却名心,却仍然一心为生民谋福,心中无隐无忤,修为同时而深,自然就常保朱颜,青春常驻了。正统的修道人,每以积修外功,为登道之梯,就是这一个原故。”

  李韶庭动容道:“云姑娘,你说得对极了。多少年来,我一直想不透这个道理,现在经你这一说,才算是豁然贯通。真奇怪你怎么懂得这么深的大道理?”

  云飘飘轻叹道:“这原是白莲教的黄庭真旨,白莲创教之初,原是以术济世,不料所传非人,被一批利之徒把持住,自前明末叶加入寇闯贼之变后,一直到现在,那些人仍然执不悟。”

  李韶庭也不慨然叹息,片刻后笑道:“云姑娘独拔浊,才是一朵真正的白莲,而邢姑娘苦海回头,更为难得,复社有了你们这批年轻人,不仅是复社之幸,也是天下苍生之幸。”

  邢玉连忙道:“儿当年不学好,自从认识了四弟之后,才为他的仁侠怀所感,痛悟前非,只想以有生之年,为公益尽点心,稍赎前愆,但又自惭能力浅薄,难偿祈愿。这次跟四弟到南疆去,就是想请李爷爷可怜儿的一片诚意,稍加造就…”

  李韶庭笑道:“四海在船上跟你说话时,我已听见了,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

  吕四海一怔道:“李爷爷,孙儿在船上说的话,您怎么会听得见?”

  李韶庭笑道:“你跟玄真子力拼时,我没有能及时赶到,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李兰娜微笑道:“孩子,玄真子百余年的修为,你虽然天赋过人,经过重创后,这条命能保住已经很不容易了,怎能在三四天内就恢复了?”

  吕四海道:“是啊,孙儿也觉得奇怪,虽然仗着姑婆的疗伤心法保住了伤势不恶化,但恢复得那么快,也是不可能的,原来是李爷爷在暗中成全,谢谢您老人家!”

  李韶庭笑道:“别客气了,复社的工作是我交给你的,我当然要维护你的安全,如果害得你送了性命,四娘不找我拼命才怪!”

  李兰娜道:“你这话就太冤枉四娘姊了,她岂是那种不识大礼,自私自利的女子。她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国家民族,又何在乎一个侄孙?”

  李韶庭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四海如果有了三长两短,她一定会找我算账,但不是为了吕家的私事。她对四海的期望很高,认为他可以担起重任。我的看法不同,我觉得年轻人出去磨练一下,也是一种进修,她拗不过我,才算答应了。不过她要我保证四海的安全。

  当时我看江湖上都是一些欺世盗名之徒,没有几个真才实学的,也就答应了,那知道这小子是个天魔星临凡,他不出去,江湖上太太平平的,最多只有些小丑跳梁,他一出去,许多山海怪都被引出来了。”

  云飘飘道:“李爷爷,您这话我可不敢赞同,王伦他们早就包藏祸心,待机而动了。”

  李韶庭一叹道:“是的,我也只是说说笑话,我早就对清水教注意了,可是当时该教组成的份子,多半为心怀故国的义士,我以为他们是一个正统的复国组织,所以没有进一步去干扰他们,直到最近,我才得知他们的所作所为,竟然比昔年的月同盟犹有过之,我们就不能坐视了。尤其是最近,王伦把昔年几个厉害人物都引了出来,我也开始为四海担心,就是他不提起,我也准备叫他到南疆去避一避,把武功再深造一下。”

  江雪雪道:“李爷爷,那东海三仙很厉害吗?”

  李韶庭道:“当然厉害,你们跟玄真子过手,就知道全真子的艺业如何。玄真子在七子中是最差的一个。”

  江雪雪道:“你是否胜过他们呢?”

  李韶庭苦笑道:“雪雪,这不是胜负的问题,他们志在拼命,除了杀死他们外,没有第二个办法能阻止他们。”

  江雪雪道:“您为什么不杀死他们呢?”

  李韶庭摇头道:“我杀不死他们。”

  江雪雪哦了一声道:“为什么呢?”

  李兰娜道:“因为你李爷爷的剑术已经到了兵不血刃的境界,没有杀人的本事了,他的剑技发挥到极点,也会留人三分退路,杀不死人的。”

  江雪雪道:“剑技到了最高境界不能杀人?这我不懂。”

  李韶庭道:“剑道即仁道,乃以止杀,非为杀人,所以能杀人的剑法永远登不了上乘,进入了上乘境界后,就杀不了人,剑为杀人之器,却又被称为兵中之圣,就是这个原故。这个道理很深,你将来会懂的。”

  江雪雪道:“那我们所练的剑法又是那一种剑法呢?”

  李韶庭道:“杀人的剑法。有些人利令智昏,已经到了难以启化的程度,非杀之无以除害。”

  江雪雪嘟着嘴道:“李爷爷,您自己为了积修外功,行善行侠,为什么却要我们晚辈来当杀人的凶手?”

  李韶庭苦笑道:“雪雪,你可把我问住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覆你,我只能略向你解说一下,能不能明白看你自己了。”

  说到这儿,他神态严肃地道:“高深的武功是在杀气中培养出来的,武功越高,杀气也越盛,那全仗养气的功夫去克制杀气,成功了,武功又转入一个新的境界,不成功,就转为魔道,正道与魔道之分即在此。”

  “心智转为魔道如何呢?”

  “,又成为一个嗜杀无度的狂人!”

  “可是我很少见这样的人呀!”

  李韶庭一叹道:“是的,幸好这样的人不多,因为要进入魔道也不是容易的事,非要绝顶聪明的人在剑道上也要有极深的造诣,当年月同盟的创始人独臂神尼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才有那些近乎疯狂的举动。”

  李兰娜轻叹道:“韶庭已经渡过那个困难的阶段了,我与兰君妹子,还有四娘姐正在这个阶段上,所以我们都不敢轻易杀人,不敢让剑上再沾血腥,这一个阶段是最易受心魔侵扰的时候,必须以绝大的定力去控制剑上的杀气。”

  吕四海悚然而惊道:“二,难怪您一直不肯出招。”

  李兰娜道:“是的,我的剑招太厉,上官亭的弟子们是挡不住的,上官亭的剑艺不错,可以挡得住我一击,我才选他作为对象,因此在你们受到围攻时,情势再危急,我也无法救援,我一出手就无法控制自己了。”

  李韶庭接着道:“东海三仙近年来虔心苦修,已快冲破这一层天魔的境界,可是玄真子的死讯了他们的灵智,大概是无法挽回了,但我们几个却不能去除掉他们,否则除去了三仙,我们这边却出了三魔,未必是好事。所以这除恶之事,只好放在你们身上了!”

  邢玉一笑道:“许多江湖前辈上了年纪,都讲究什么封刀收山,原来是为了这个原故。”

  李韶庭道:“是的,也许他们的武功还没有到这个境界,但已经体验到杀人的可怕了,尽量平生无亏心之事,杀的都是为恶之徒,但夜半无人,那一幕幕血淋淋的惨状浮现在眼前,仍是很可怖的。”

  邢玉道:“年轻人难道就不会有这种现象吗?”

  李韶庭笑道:“很少,因为人上了年纪,睡眠时间较少,才有思索的时间,不像你们一梦黑夜到天亮,再者年轻人瞻望的是将来,雄心万丈。我自问此生并没有杀过多少人,更没有杀错一个人,但在回忆的时候,常如芒刺在背!”

  李兰娜笑道:“你终年奔波在外,难得回一趟家,居然还有思索的空暇,我倒是难以相信。”

  李韶庭尴尬地道:“兰娜,你怎么这样说呢?”

  李兰娜道:“我知道你忙于行道,无暇顾家,可是在百忙中空回来看了家里的人,也是应该呀!四海,这次要不是托你的福,还无法拉他回去呢,他的那几个儿子、孙子,见到他的时间还没你多!”

  李韶庭苦笑道:“我要分得开身才行呀!我身入复社,此身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复社的宗旨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你是知道的。我早年潦倒江湖,一直到快三十岁时才真正开始行侠,已经蹉跎了不少大好时光,我只想在有生之年把它弥补过来。”

  吕四海忙道:“李爷爷,你虽然行道稍迟,可是您一生为生灵所造的福比谁都多,实在也够了!”

  李韶庭道:“四海,责任是尽不完的,只要一息尚存,尚有行动的能力,就没有偷闲的借口。我恩师药师真人在人瑞之年仍然炼药济世,我这个做弟子的怎敢偷闲享福呢。”

  这番话连李兰娜都听得有点不好意思,讪然地低下了头,低声道:“韶庭,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我也没闲着。”

  李韶庭道:“是的,我知道,你生而不幸为李家妇,就只好认了。李家的子孙也是一样,他们生在我家,也只好吃点苦。四海跟清水教对上了,就不是他们这几个人能应付的,我这次回去,准备把小儿辈的武技都考较一下,选十个人让四海带出去。”

  李兰娜笑道:“十个?你算准了没有,我们究竟有多少儿孙你恐怕都忘了吧。文彪文豹跟着药师父当行脚童子,家里共只有文青文渊文和文章四个孙儿,加上六个儿子也不过才十个,但有四个是不会武功的!”

  李韶庭笑道:“我虽然不大回家,但家里有多少人却记得清清楚楚,咱们的儿子都染上了股道学气,叫他们出去也办不了事,何况为了辈份,四海也不便指使他们。四个孙子里,文青与文和还可以一用,文渊跟文章生懦弱,只能守家,我是准备在丫头堆里挑八个出去。”

  他笑笑又向吕四海道:“李家牧场中风水钟于巾帼,男子不过六个,娘子军却声势壮盛,大大小小的,足足有十八个之多,而且是成堆来的,前后差不到五岁,最小的也有十七岁了。

  这十八个丫头当中由你去挑八个,再加上文青与文和两个男的,组成你的班底应该够了。”

  李兰娜道:“那批丫头个个都是野人一样,放出去行吗?不把天闹翻过来才怪!”

  李韶庭道:“我知道,你们都太宠她们了,所以我才要四海去管束一下。我回去后,手制藤苔一条交给四海,谁不听他指挥,立即严惩不贷。”

  吕四海连忙道:“这个孙儿不敢。”

  李兰娜笑笑道:“孩子,你别客气,我们四个老姊妹都自承管教无方,对李爷爷这个处置,我们绝对支持,别说是打了,真要冥顽不驯,你杀了她们都行!”

  吕四海感到十分为难,云飘飘笑道:“老四,凭李爷爷的为人,我相信那些小妹妹们只是天真淘气而已,绝对不会差到那里去的。李爷爷无非是要加重你的职权,那里真会要你管教。”

  李兰娜笑道:“云姑娘,你见到她们就知道了,否则韶庭提出十个人,我怎么没想到把丫头们算上呢,因为它们实在是太野了!”

  江雪雪笑道:“四哥对女孩子心肠最软,倒不如请大姊二姊来担负这个责任反而好些。”

  吕四海忙道:“雪雪,李爷爷是客气,你怎么当了真?四位都是巾帼中的完人,他们家的孩子那里会要管教?”

  李兰娜道:“李爷爷绝不会客气,那批野丫头除了对她们爷爷还有点畏惧,我们四个老姊妹简直拿她们没办法。光淘气还不说,个个都能言善道,做错了事,还找不到罚她们的理由。”

  吕四海神色一动道:“那她们一定是情中人!”

  李兰娜笑了一笑,神情微带得意地道:“这倒不是我自夸,李家的孩子个个都有侠,除了任之外,本质上没有一个坏的。但你们的工作就是任不得,所以我不放心让她们出来。”

  吕四海笑道:“任倒没关系,只要能讲道理,识大体,就不怕她们淘气,这个孙儿还有办法。”

  李兰娜道:“孩子,你如果能把这些丫头管好,我真是感激万分,最好是你能施展降龙伏虎手段,把十八个丫头全带出去,李爷爷不管家事,我可实在发愁,这一大堆胭脂虎将来真不知该落个什么归宿,最大的丫头二十三岁了,三年前就有人来给她提亲,而且全是李爷爷旧的故后人,结果那些小伙子个个被她打得脸青鼻肿,要不是上代的情深,不知要结下多少仇家!”

  吕四海道:“这倒是怪不得大妹子了,她出身在那样一个家里,怎么会看得上那些庸俗子弟?”

  李兰娜道:“可是她是长孙女,我们不免稍微溺爱了一点,我跟兰君秀姑两个妹子的一点本事,她都学去八九成了,要找个胜过她的少年儿郎,实在不容易。”

  吕四海一笑道:“岂仅不容易,而且是很少可能。”

  李兰娜道:“就是说呀,难道要她丫头终老不成?”

  吕四海笑道:“二,您选错方向了,既然在武学上找不到过她的人,就应该找个完全不会武的少年人,在文才上胜过她才是正途。”

  李韶庭道:“对呀!以人之长,制彼之短,这是兵法上最基本的原则,我们居然没想到,四海,还是你行,这批丫头就麻烦你多费心吧。除了管管她们外,还麻烦你为她们安排一下终身大事,只要是合适的人家,她们自己不反对,你就替我作主好了。”

  吕四海没想到多了一句话,竟然又揽了一桩差事上身,真有啼笑皆非之感。李韶庭笑道:

  “四海,我与你祖姑是两代情,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跟兰娜一起动身,我要先走一步,追上你祖姑,因为我怕东海三仙缀上地,她恐怕应付不了。那三个老道早年也在江湖上活动过,认得四娘,碰上了难免有麻烦。”

  说完话他身形一晃,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李兰娜苦笑道:“这就是我嫁的丈夫,两年多没见面,见了面就是那几句话,说走就走!”

  邢玉道:“二,李爷爷不仅是侠中之圣,也是人中之圣,嫁了这样一个人,您就得忍耐一点了!”

  李兰娜却笑笑道:“邢姑娘,我也不过是偶而说说,我们四姊妹没一个怨他的,也没一个后悔的。我们都早就准备接受他的一切,我这些话是说给你们听的。”

  这时候她已挥手把吕四海叫开,去准备马匹,以备启行,因此才毫无忌讳地说出这段话。

  三个女孩子俱都一怔,李兰娜道:“从四海身上,我看到了从前的韶庭,想像得到将来他像韶庭一样,很少有空闲的时候,你们准备跟他一辈子,就得有这份耐。”

  云飘飘忽然道:“二,您说些什么?”

  李兰娜笑道:“我说的就是这个,临分手时,四娘姊叫我见到韶庭后,为你们四个人的事,请韶庭作主,一到南疆就定下名份,接着把喜事先办了。她本想自己跟你们说的,可是走得太匆忙了,才托我转告。”

  云飘飘道:“二,姑婆恐怕弄错了,四弟跟五妹是老早就定的亲。”

  李兰娜一笑道:“别说是早定的亲,就是早成了亲也没关系。江湖儿女,还有什么嫡庶之见,我们四个老姊妹都没计较这些,你们也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醋娘子,以齿序称,大家都像是亲姊妹一样。”

  云飘飘道:“可是我们都比四弟大。”

  江雪雪忙道:“那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是我求准了姑婆的,因为我实在舍不得你们,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永远不分开,二姊跟四哥大概已经说好了,就是大姊没点头,我本想自己求你,怕你不答应才转求姑婆,那知道姑婆又转托了二。大姊,你就给二一个面子吧。”

  云飘飘实在感到很意外,李兰娜道:“云姑娘,一个女孩子总不能飘泊江湖一辈子,必须要找个归宿,如果你认为吕四海还过得去,就给我一个面子吧,我在四娘面前已经一口担当下来了。”

  云飘飘还在迟疑,李兰娜道:“云姑娘,只有夫妇才是永远不分开的事业伙伴,尤其你们所从事的事业,是一项非常的事业,必须要有非常的关系,才能使他安下心来。”

  云飘飘道:“二可是怕我中途变志?”

  李兰娜道:“不是的,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知道你是个意志坚定的女孩子。我怕的是四海,因为他是个很重道义的人,像韶庭年轻时一样,同时你们所从事的又是非常危险的工作,我说个比喻,假如你失陷在敌手里,四海必须冒绝大的危险才能救你,如果你是他的结义姊妹,他绝对毫不考虑去救你,如果你是他的子,他就会从长考虑了。因为复社的工作信条是以道义为先的!”

  江雪雪道:“大姊,二的比喻还不够妥切,我说得更深入一点,假如你被人擒掳,作为人质来胁制四哥,假如你只是他的大姊,他会不顾一切,以自己的一命来换你的一命,假如你是他的子,他就会以大局为重,复社的同志,对自己的亲人总是比较忍心一点的。”

  云飘飘道:“这么说,我若不嫁,就成了罪人了。”

  江雪雪知道她已经答应了,笑着道:“当然没有这么严重,但是你想不会让自己成为四哥的累赘才是吧?”

  李兰娜笑笑道:“云姑娘,你就答应下来吧,因为我还要请你帮另外一个忙呢,就是我那个大孙女儿文英,韶庭跟我谈过了,他看中了四海…”

  云飘飘道:“李爷爷不是托四弟另外为她物吗?”

  李兰娜笑道:“是因为四海说得很有把握,我们反而不便启口了。文英虽是个女孩子,从小跟着竹君大姊读书,竹君大姊素有女才子之称,小妮子又聪明,就是文才也难以找到使她折服的对象了。因为,四海跟你们论在先,我一定要先把你们的事说定了,才敢提出来,如果成了,你们这四姊妹,比我们姊妹当年强多了,四海在你们的辅助下,一定也可以有更大的作为。”

  云飘飘还在沉,李兰娜道:“云姑娘,韶庭有意把四海择作衣钵传人,我是十分同意,只有一点自私的想法,就是使我们李家的人能足一份,能够替大丫头找个理想的归宿,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如果你不答应,我这老婆子就要求你了!”

  云飘飘道:“,您这不是折煞云儿了吗!英大妹子跟四弟是三代世,您这做长辈的吩咐一声就行了。”

  李兰娜道:“不,四海的个性跟韶庭当年一样,不可以威屈,这事只有你可以帮忙。”

  云飘飘道:“云儿可不敢当。”

  江雪雪道:“大姊,在几个姊妹当中,四哥最敬重你,也只有你才能左右他一点,就快答应了吧。”

  云飘飘沉思片刻才道:“,云儿自小孤单,举目无亲,您若是不嫌弃,就收下云儿做个孙女。”

  李兰娜知道她不好意思直接答应,借着拜在自己膝下为由,等于是说让自己替她作主,因此笑道:“好,好,你们都是我的孙女儿!”

  江雪雪与邢玉自然会意,于是都跪了下来,重新叩见,也都改口称呼,李兰娜十分高兴,把她们一个个拉在怀里,摸摸这个,抱抱那个,简直爱不忍释。

  正好吕四海牵马过来了,江雪雪忙道:“四哥,把我们都收做孙女儿了!”

  吕四海笑道:“好极了!那可是件大喜事!”

  李兰娜道:“是啊,虽然我们四个老姊妹不分彼此,但就是我一无所出,开玩笑的时候,你李爷爷常笑我是绝代佳人,现在我也有了孙女儿,到了南疆我一定要大请客!”

  吕四海道:“二,您为什么不疼疼孙儿,把孙儿也收下来呢?往后孙儿也好多孝顺您一点!”

  江雪雪笑道:“不行,不能收你,但也会一样疼你,更不怕你不孝顺。”

  李兰娜怕她说多了,连忙道:“好了,快走吧,希望能在路上赶上四娘姊,把这好消息告诉她!”

  口口口

  吕四海实在也很担心祖姑,尤其是听说王伦居然煽动了东海三仙前来生事的消息,更是难以放心。

  虽然李韶庭已经追上去了,但总不如会合在一起的好,因此不敢怠慢,把马匹分给大家,立刻扬鞭启程。

  由大同西出长城,他们取道绥远,折向甘肃,再行出。这条路是远得多,但却可以避免许多麻烦事,因为吕四娘就走的这条路,他们也就循路而进。

  他们一路追下去,沿途都有吕四娘留下的暗记,证明并没有走错方向,但却越追越远。

  到达甘肃的凉州府,他们循着吕四娘留下的暗号,住进一家叫同安的客栈,打听之下,吕四娘居然已经过去一天了。

  吕四海不诧然道:“姑婆是怎么走的,我们马不停蹄,每天至少也要赶上几百里路,怎么会越追越落后呢?”

  李兰娜笑道:“她步行自然比马快!”

  吕四海道:“姑婆的功力深厚,也许比马快,但她还带着个玉兰,那个丫头的脚程可没有这么快的呀。”

  李兰娜道:“那一定是碰上你李爷爷,用缩地法帮助她们赶路了。”

  云飘飘愕然道:“爷爷也会缩地法?”

  她们自从认在李兰娜膝下后,对李韶庭也改了称呼,直接叫爷爷了。李兰娜道:“缩地术就是道家心法之一,并不是创自白莲教。”

  云飘飘道:“这个云儿知道,可是缩地法行使时最耗精力,玉兰年纪太小,怎么受得起呢?”

  李兰娜道:“白莲教中的缩地法是旁门左道,你爷爷学的却是玄门正宗,不但不会耗损精力,而且毫无疲态。这是药师的真传,只可惜我们都与道无缘,所以未蒙传授,否则我们也可以赶上去了。”

  吕四海道:“看来姑婆她们一定是遇上了警兆,否则无须如此赶法,她明知我们在后面迫上来,假如没什么意外,大可等我们一下。”

  李兰娜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想想道:“不会吧!假如他们遇上了麻烦,就会停下来,等我们上前会合,怎么会一个劲儿的往前猛赶呢?”

  吕四海道:“那一定是李爷爷怕我们碰上,所以才这么急赶,把敌人引到前面去。”

  李兰娜道:“这当然有可能,但是我们也没办法,已经晚了一天的路程,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吕四海道:“我们可以不休息,昼夜兼程追上去!”

  李兰娜苦笑道:“孩子,你别说傻话,就算我们的人不累,马匹也吃不消呀!”

  吕四海道:“这儿已近边,好马多得很,我们可以沿途换马。事情一定非常紧急,否则李爷爷大可把对方引到南疆去对付,我们还是赶去的好。”

  李兰娜道:“到了南疆还怕什么,兰君跟秀姑的一剑双刀就够了,何况还有一大批生龙活虎般的娘子军!”

  吕四海却凝重地道:“话不是这么说,南疆是我们最后落脚的据点,虽然仗着李爷爷与各位的威名或可收吓阻之效,但爷爷这些年很少公开管事,才落得一个清静,能够不惊动各位老人家,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李兰娜笑道:“那是从前,近几年的李氏牧场,早就不是一块安静地了,你那些世妹们闹得比谁都凶,罗刹人、维吾儿人,以及横行大漠的胡匪半天云的手下,全跟她们有过冲突,三两天就有麻烦上门来,还在乎多惹事吗。要不我怎么会要你把她们带走,图个清静呢!不过,那地方背山面湖,极目千里便于设防,有天险可凭,人手又多,而且附近几处牧场,都是你李爷爷昔日的太行旧友在经营,呼应容易,真要是遇上了强敌,在那儿也容易对付。你李爷爷不是个莽撞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引鬼上门,所以我们还是从容些好。如果有必要,韶庭会通知我们的。”

  云飘飘也道:“四弟,说得对,姑婆所以要兼程疾行,一定有原故,很可能来犯的人是以我们为对象,姑婆才一直把他们引走,免得跟我-碰上。我们这一赶了去,不是反而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吕四海也知道这话是对的,何况李兰娜与云飘飘都不主张追上去,他再坚持也没用,正如江雪雪所说,他对这位老大姊,确是有点敬畏,不敢太执拗。

  李兰娜道:“我们还是照正常的速度赶路,既不必快,也不必赶,每天两站,到达玉门后,就有音信了。那儿的关外天酒楼是昔年武林双英之一赛奉先姚逢开设的,他是你李爷爷的生死知,后来跟飞天夜叉耿六娘成了亲,两口子也有了一大家人,在玉门这个地方开设这个酒楼,实际上是为了连络江湖同道,打听武林动静。他的消息很灵通,到那儿一问他就知道。”

  吕四海道:“我知道,这位老前辈当年在京师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长辛店上老一辈的人还常谈起他呢!鼎鼎大名的四海镖局就是他跟翻江鼠史元手创的。”

  李兰娜回忆前事,不胜慨然道:“不错,你李爷爷当年还是四海镖局的总镖头,我们都在那儿保过镖,后来收了档,才盘给神刀刘子英,因为他的老子神刀刘五是李爷爷的好朋友。”

  她又说起昔年的往事,娓娓不绝,从李韶庭初在京师现侠踪开始,一直到东校场大破月同盟止,中间夹杂她们四个老姊妹下嫁李韶庭的经过,也说到与吕四娘化敌为友的经过,这篇故事很长,有些尚在江湖传,但总不如她说得详细生动。

  一篇掌故说了将近两个时辰,把三个女孩子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吕四海,因为这些事他已经从祖姑吕四娘处听过了,只听了一个开头,就推说要回房休息,先告辞了。

  李兰娜与三个女孩子合住了一闻大客房,吕四海则在隔院开了一间单房,所以大家歇下后也没再去问他。

  第二天早上,不见吕四海前来招呼,再一问店家,才知道他昨天晚上就走了。

  李兰娜急道:“这孩子真不听话,他一定是赶着到前面去了,他一个人赶去又有什么用呢?”

  江雪雪道:“也怪不得四哥,青云山庄中虽然都是吕姓家族,但只有他是姑婆的亲侄孙,他们这一支从晚村公之后,就剩这一枝苗,姑婆从小就把他当宝一样捧大,祖孙俩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他对姑婆当然关心了!”

  李兰娜道:“难这我们就不关心?”

  邢玉道:“老四倒没有这个心,但您跟大姊的话虽是有道理,他既然驳不倒,又不放心,只好一个人先溜了。”

  云飘飘道:“我们是否要追上去呢?”

  江雪雪道:“追上去也没有用,就算当面见到他也认不得他,四哥的易容术神出鬼没,除非他自己来见我们,否则就根本找不到他。”

  邢玉道:“是啊,在京师他扮成飘泊英雄那份德,看了都令人作呕三天,摇身一变为海公子,却又是十足一个纨子弟,连王伦那么精明的人都叫他瞒过了,真不知道他这套易容术是从那学的。”

  江雪雪道:“我也不知道。他在闯江湖之前,就先出来混了一阵子,不仅是易容术,三教九,每一门都得很。我也问过他,他总是笑笑不肯说出来。我想总是姑婆旧的江湖故人被他搭上了关系混出的名堂。”

  李兰娜点点头道:“一定是的,四娘当年是江南八侠之一,月同盟瓦解后,八侠中的周涛、甘凤池、路民瞻都没没无闻了,他们都是心存故国的义土,对韶庭的作法未必完全同意,尤其是太行义师无形中星散后,他们更不谅解,四娘跟他们一定还有连络的。”

  江雪雪道:“不错,听说江南江北的神龙凤尾两帮,都是八侠的弟子,四哥能搭上他们的关系,也是这个原故。”

  李兰娜叹道:“他们对韶庭误解了,韶庭并非不肯致力于匡复大业,但他以老百姓为重,不主张无端掀起干戈。何况在雍正之后,继之即位的这位乾隆皇帝,精明不逊其父,而仁慈过之,是难得的一位贤君。”

  江雪雪笑道:“,您放心,这一部份四哥说过了,有见识的遗民志士,对目前这位皇帝没有恶感,他们更了解到爷爷那份悲天悯人的怀,所以对清水教的活动深恶痛绝,自动站在反对的立场。他们唯恐王伦这批家伙的作为自绝于国人,使得人心更倾向异族,月同盟那一次教训,使大家都变得理智了。”

  李兰娜一叹道:“但愿如此,韶庭每谈起这件事,常感到内咎不已,这次他想把家里可以出力的人全交给四海带出去,也是表明心迹的举动,否则实在愧对故人。”

  江雪雪道:“那又何必呢?问心无愧还怕什么?”

  李兰娜道:“话不是这么说,月同盟是给你爷爷弄垮的,你爷爷感到有愧于先人,也是他不忘本的表现。”

  一时几个人都为之默然,良久后李兰娜又道:“四海走了也罢,他的阅历够,一身技业也足可应付了,如果他能赶去,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四娘多年未履江湖,韶庭是从不理会江湖上那些魑魅的,他只凭着自己的一片心去应付一切,已经吃了不少亏,他一个人虽然可以自保,但李氏牧场上的那些人却都是没有江湖阅历的,四海赶去打个接应,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邢玉不放心地道:“我们是否也要赶了去呢?”

  江雪雪却笑道:“那倒不必了,如果四哥解决不了,我们去了也没用,目前所缺的并不是人手,也不是武功不好,敌人既然走在我们前面,一定在路上还有接应,四哥一个人走,可以掩过他们的耳目,我们这一批女将飞马急驰,反而会引人注意。”

  李兰娜道:“雪雪说的是,我们还是照原来计划,慢慢地走。说不定我们的行踪也落入人家的监视中了,拚命一赶,反而加重了对方的戒心。好在没几天就可以到玉门,见到了姚大哥,就可以知道消息了。”

  她们在后面慢慢地走,先行的吕四海却走得飞快,他想到了一个最绝又最方便的赶路方法。

  因为海大学士也在军机,他对朝廷边防的情形很熟悉,伊黎将军搭其布驻守回疆,常有紧急军报与京中连络,因此每隔五十里,就有快马飞递的驿站,不分昼夜都有待发的急足,吕四海在京师时,就弄到了一块军机处的秘差牌与一纸手令,因此他一亮牌,拿出手令,很快就从驿站上弄到了一匹马,而且在马头上了三枝羽,那是紧急军令的标示,走在大街事,人家都得让路,深夜通过城,也要立刻为他开城放行——  Www.HoUzIXs.COM 
上一章   英雄岁月   下一章 ( 没有了 )
《英雄岁月》是司马紫烟的最新小说,猴子小说网提供英雄岁月最新章节无错未删节版,猴子小说网第一时间为书友提供英雄岁月最新章节,尽力最快速更新英雄岁月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无偿网。